有点严晟特别可恨,就是他老吓于启岳。
而于启岳这人吧,缺点不算很多,就是有一点挺让周越霖操心的,就是他胆子实在太小了,偏偏严晟就爱吓他玩,你说说这人多可恨。
除此之外,严晟看他的眼神也让于启岳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他总感觉严晟老是处于一种十分饥饿的状态,每每严晟的眼神对上他的时候,他总觉得是被一头饿了好几天的野兽盯着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人十分不愉快的主观体验。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严晟对于启岳表现出了好奇、有意思诸如此类的看法。具体表现为学校遇到的时候堵着于启岳不让走了,或者晚上不停地发短信了,等等。
于启岳来到三中后对严晟是有所耳闻的,大抵就是,不好相与,目中无人,桀骜霸道,暴戾恣睢等等。这种人于启岳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的,所以当严晟对他另眼相看的时候他并没有一丁点的受宠若惊。
除了十分的不理解之外就是能躲就躲能让就让。所以说,完全可以想象当他发现自己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的时候得多懊恼。
于启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起一个相框举到眼前:“小姑你说我怎么办呢?这人怎么这么烦,就打错个电话还非得斤斤计较。对了!我去早点不就得了吗,他上早上应该去不早,我去早点把早饭放他桌上就不用和他碰面了!”于启岳把相框拿到唇边对着女人的脸亲了一口笑道:“小姑你真有办法,多亏了你!”
亲完就像抱了个人似的把相框抱在怀里,嘴里跟念经一样不停地喃喃自语:“小姑小姑小姑……”
正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呢,门突然被推开了,王雪玲拿着盘水果走了进来:“乖乖快来吃点水果。”
于启岳被她吓了一跳慌忙坐起来不高兴道:“怎么不敲门?”
王雪玲看到他手里的相框神色有些不自然,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是妈妈不对,下次不会了。把东西放那儿快来吃吧。”说着就要去拿于启岳手里的相框。
“别动我小姑!”于启岳抓着相框往自己这边用力一带死死地抓在手里。
王雪玲被他拉地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刚稳了稳身子见于启岳那副小心翼翼地护着相框的样子就不由得火冒三丈:“这哪儿是你小姑?那就是一张照片!你要为了一张照片跟妈妈置气吗!”
“这就是我小姑!她在我手里在墙上在书桌上都是她!”于启岳瞪大了双眼,混乱的语言逻辑和尖锐而颤抖的声音让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王雪玲看着充满自己整个视野的已故小姑子照片,心中涌起重重的惧意,但更多的是嫉恨。
她在的时候儿子就不愿意与她亲近,她死了还阴魂不散,儿子心中还是只有她哪有她这个亲生母亲的一席之地!
自从儿子从老家到这里来,她推掉剧团里多少次演出,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她知道儿子与自己不亲近,就尽量弥补他,从物质到精神。
可是今天看副情景她的一番心意她的儿子是一点都不接受,她与那个死了近十年的小姑子相比是一文不值!他儿子心里还是只有他的小姑而没有她这个当妈的一点位置!
想到这里王雪玲只觉得心中一团火在翻滚,指着于启岳怒道:“都说人心是肉长的,我看你这孩子的心就是铁铸的!她不就是带了你几年,给你做了几顿饭,至于你这么念念不忘天天捧着相框看吗?!我才是你亲妈!”
于启岳的小姑对他何止养育之恩,她为了于启岳几乎是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在于启岳因为别人笑话他没有爸妈而整日哭闹的时候,她费了多少功夫才让于启岳打开心结。可以说,若不是她的抚养与教导,于启岳整个童年都是灰暗的 。
所以当于启岳听到王雪玲把她小姑的扶养说得这么轻贱的时候,他几乎是出离愤怒了:“像你这种连自己儿子都抛弃的人根本就不配提她!”
王雪玲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你一声妈不过是因为你给了我条命。”剩下的,小姑都给他了。
“你,你!你——!”王雪玲怒极,看见桌子上摆满的相框手臂一伸全都给扫到了地上,相框上的玻璃摔在地板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王雪玲犹不解气拿起墙角的棒球棍一阵砸:“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于启岳震惊地看着王雪玲疯狂的举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下扑了上去,“别打她——”
已经晚了。
于启岳透过玻璃的碎片看到了小姑扭曲的脸,某些被刻意隐藏的片段通过记忆的裂缝涌了出来。
快!吗啡镇痛!吗啡!
病人已经疼得抽搐了!
入目一片惨白,于启岳看到小姑在病床上挣扎翻滚,从纷乱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小姑因疼痛而扭曲的脸。
“别,快,快带启岳出、去!”她明明已经疼成那样了,心里面还惦记着她最疼爱的小侄子。她生怕胆小的侄子看到自己这副狰狞不堪的模样会恶梦连连。
只是这么短短一个片段涌上脑海,就让于启岳头痛欲裂。这不是属于他的记忆!他的小姑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她一直都很健康!一直都是!
于启岳痛苦地浑身发抖,汗水随着下巴滚滚落下。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回过头就见王雪玲正准备拿棒球棍去砸墙上的照片。
“小姑!”于启岳疾步冲上前去护在照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