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看向沉默的章北,赞道:“好技艺。”
章北这才说道:“我自幼好这个,父亲请了师傅专门教的。这两天我在城里就听说容大哥你最厉害的也是弓箭,曾隔出半里远一箭正中那赤西皇子的眉心,身不进前就取人首级,小弟真想亲眼看一次。”
“没那么神奇,碰巧罢了,你好好再练两年,只怕比我厉害。” 章北便笑了起来,收起银子,说道:“真想跟容大哥去那战场,并肩作战一次。”
容旬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并肩作战当然豪气,但自己最不想的就是战火蔓延,让原本安居乐业的章北也不得不奔赴战场。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石川海已经远远驾马奔了过来,看到容旬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问道可有交手,可有伤到。
容旬一叠声回答着没有交手,没有伤到,又回头让将士们点头作证,石川海这才罢休,转过头开始教育章北。
章北自见到石川海刚才担心的样子,知道自己大概闯祸了,也没再说话,安静的听着,倒是一旁的来升不住的道歉,可算是把事情岔了过去。
第二日,容旬拖着石川海一起给章北践行——当知道这顿饭是章北在卞州的最后一餐时,容旬默默的低沉了片刻,一来自己自打来军中,还未见过比自己小的,二来见过章北露的一手好箭术,还想着切磋两回。
石川海见他低落的样子,就一边跟章北说着话,一边不住的给容旬夹菜。章北大约也少有别离的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随意应和着吃着菜。直到临散场前才问容旬自己可否写信来,容旬连忙点了点头,又皱着眉说:“自然是可以,只是军中信件繁杂,有时会丢…”
章北便笑了,说:“不碍事,卞州有我们固定联络的商号,我将信件连商号文书一并送来,再让他们转交信件就不会丢了。”
吃完饭,容旬送章北来升到城南渡口,说了好一会话才正式告别。
章北上船,起锚,容旬看着船开动,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船上,章北一直看着容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来升突然走过来,递过来一样事物,竟是前一天包银锭的那块暗色包袱布。
“少主,这六皇子心细如尘,昨日……”
章北回头瞥了来升一眼,脸上已经一丝稚气也无,来升忙低下头说了句:“属下僭越了。”
章北接过包袱布,多余的部分来升已经裁剪完,手里小小的一方,细细一捏就能感觉到夹层的异样。他走进船舱内,没有再说话。
容旬回到军营,正看到一排插着仁心堂小旗的马车,军医已经将药材清点完毕,显然对药材数量和质量都非常满意。
再两个多月后,三艘打着“仁心堂”旗语的小船停靠在卞州渡口,很快,几大车整整齐齐的药材便送到了大晟军营。容旬看着手上刚拿到的信,天然带笑的唇角,笑意更浓。
第4章 别离
时光飞逝,几个月匆匆而过,赤西时不时骚扰试探,大晟也回以毫不留情的打击。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仁心堂的马车带着各种药材驶入大晟军营,容旬也每次都会收到来自章北的信件。经常是几句问候的话,并告知药材数量,偶尔会在信末加上两句:例如自己最近“吃了什么好吃的”、“看了一出戏”、“看到花开的风景”,然后无一例外,总是会写道“希望能与容大哥一起欣赏。”
每次,容旬总是看着这些日常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只是回信的时候写不出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都是些“巡逻看到什么风景”、“卞州今年的风比往年要大”之类。
随着两人的随意书信往来间,五六次的大小战役已经结束,容旬银甲驰骋的身影已经成了赤西军队的噩梦,因长相秀美而杀敌狠辣,便送上“玉面修罗”的称号,连同石川海一身红袍的“火罗刹”,令人闻风丧胆。两人一现身战场,弱一些的一见到无不惊恐后退。
一转眼已经是深秋,赤西经过休整和增援又开始叫嚣起来,更传出赤西王亲征的消息,两国大战一触即发。
另一边,辛国异动,老王驾崩,数子争位,原本隐约有分裂之像,却突然冒出一个十三王子,仿若横空出世一般,短短半年收复人心,除兄弟异族,用血铺出了登基之路。据探子回报,新王深得前两任国王的青睐,极小时就遍请辛国名师教导,年龄不过弱冠,心机却深沉莫测。
石川海自接到探子的密保,眉头好几天都没舒展开。容旬知道他的担忧,但燃眉之急却仍是赤西,只能时时劝一劝,更加紧布防,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取得胜利。
这天,两人探讨局势时,容旬突然收到朝中急信,他打开一看,一语未发,眼里便掉下泪来。
淑王妃崩了。
容旬不是个早慧的孩子,但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下午。
那是个并不晴朗的午后,平时并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嬷嬷突然跑过来抱着自己笑,一边笑一边给自己换衣服、梳头发、擦脸,甚至给了他一块平时不让吃的糕点抓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牵着他走出房门,一路穿过重重宫门和拐角走道,带着讨好一路说着“嬷嬷疼六殿下是不是呀”、“嬷嬷对六殿下最好了对不对?”
当时,他抓着糕点,努力迈着小腿,无奈速度依然很慢,嬷嬷只好连拎带抱,总算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当他们走进汀露殿的外门,淑王妃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容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