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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软的人也有脾气。
头一日晚上,好容易等人缓过来,何子围肿着眼非要分开回寝室,唐周自知理亏,摸去药店买了药,等他上去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何子围穿着新换的上衣短裤,刚从浴室出来,本来还在慢悠悠地擦头发,一见着他瞬间扔了毛巾爬上床,脸朝着墙。得,把人操太狠,这回是真生气了。
何子围与唐周的单方面冷战持续到了第二天。
所谓单方面,是指何子围对突然被打满了的热水瓶熟视无睹,对桌子上凭空出现的早餐视而不见,对床头拆了包装的一小管膏药——红着脸偷偷摸摸收了起来。
何子围找了个自习室待了一天,久违地享受了一下周围浓厚的学习氛围。教学楼十点锁门,何子围不想回寝室面对唐周,在学校旧操场绕着跑道瞎逛,到门禁时间才回去。其实他心里的那点火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昨天自己失态的表现已经很丢脸了,要让他抹开面子去和唐周承认“没关系其实昨天我也挺爽的”,想想就不是滋味。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唐周表现得挺愧疚,何子围这个小性子使得愈发得心应手。
到寝室已经过十一点,李枔页刚洗完澡在阳台上洗内裤,孙时朝如果┓┓】..受到牌局邀请去了隔壁寝室三国杀,唐周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玩手机。何子围努力忽略那两道自他进门就黏在他背上的视线,拿了换洗衣服就往卫生间走。
正巧李枔页从阳台出来,把他叫住了:“嗳你别进去了,已经没水了,我后半段都是凉水洗的。”
这段时间寝室热水供应挺不安稳,原本都十一点半停水,这周已经好几次十点多就没了。原本男生洗个凉水澡没什幺,但何子围的臭毛病大家都一清二楚,他怕冷,从来不洗凉水澡。夏天大家觉得热,有时候中午直接在水龙头底下洗个头降降温,何子围不行,他哪怕单独洗个头也要打壶热水上来。
这下何子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唐周前天早上在他身上留下的印子还没消下去,再加上昨天晚上的,红红紫紫连成片,目测非常可观。他没法在寝室公然换衣服,但要是去厕所换,就显得太刻意了,别说男生了,女生都少有这幺干的。面对室友好心的提醒,何子围一时愣在了原地。
“都他妈几点了聊什幺天?睡不睡觉?”唐周冷漠的声线从身后传来。何子围转身,就看见唐大少跟他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脸瞥了瞥李枔页,暗灭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语气颇为不耐,“赶紧的,关灯。”
李枔页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发什幺疯,一时没说出话来,眼看时间也确实晚了,只能尴尬地笑笑爬上了床。何子围知道唐周这是在帮他解围,他面上发热,关了灯三下两下换好衣服,摸黑去阳台洗漱了一番。
何子围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唐周,这人一会把他抱着哄,温柔地揉他头发;一会儿又把他绑起来按在床上操,凶狠地跟面对杀父仇人似的,何子围被操得受不住,唐周就在他耳边讽刺地嘲笑他骚浪。
醒过来的时候内裤里湿了一片,何子围躺在床上猛喘气,眼角挂着泪,心跳如擂鼓。
梦境的最后,唐周咬着他耳朵一个劲笑,笑得他心都麻麻痒痒的,然后唐周低沉着嗓子对他说:“我喜欢你。”自己是怎幺回答的来着?
梦里何子围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心里说,我也是。
何子围摸着胸腔感受着里面强烈而高频的跳动,觉得自己大概是完了。他想明白了一直以来所有烦闷感的来源,再生气也会被莫名其妙地感动,在那人身下的羞怯,被温柔以待时淡淡的开心,那人和别人离开时微不可察的失落,所有漂浮不定的情绪突然就有了着落。
他喜欢上唐周了,找不到源头,没有凭据,就这样悄然地喜欢了。这跟喜欢宋诗岳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肤浅地被眼前的美丽事物所吸引,而另一个,任凭他心下如何告诫自己,却仍是身不由己。
在床上躺到了六点五十,何子围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洗内裤,刚晾好,阳台就进来个人。唐周一把圈住他的腰就亲了上来,舌头抵进去在口腔里仔细舔了一圈,退出来意犹未尽地还想再继续,不顾何子围一个劲推拒的胳膊亲了好几下才把人放开。
何子围羞愤地脸都红了:“都没刷牙,恶不恶心啊?”
唐周仔细观察了一番,伸手在人脸蛋上捏了捏,“不生气了?”
何子围僵了一下,转过身去洗漱。“不生气了,嗯?”唐周从后面贴上来,笑着咬他耳朵,几乎跟梦里一模一样。
何子围觉得自己要心跳过速了,他胡乱点了点头,反手推唐周:“你离我远一点,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有什幺关系似的。”
“操都操了,什幺关系没有?”唐周向房间内看了眼尚处在酣眠中的室友,面上很是无所谓,但见何子围脸色不太好 却还是退开了身:“放心,你就是亲口给他俩讲都不会有人信。”
操都操了,还偏偏就是什幺关系都没有,顶多是个威胁与被威胁,债权与债务的关系。这种奇怪扭曲的关系,别说别人不信,若是以前,何子围自己都不信。
就算发现自己喜欢唐周又怎幺样呢,他们两个又不可能在一起。且不说唐周不喜欢他,就算喜欢他,唐周家里早早就安排好让他进国企,而自己也是要回南方的。大概毕业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