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让他双手虚软无力,连推了两下,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他缓缓启唇,感到嘴里灌满了浓郁的血腥气。
“放开我……”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楚,倒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软倒在门边的顾景行此刻正勉力支撑起身体,向来温润的脸上竟显出几分触目惊心的决然:“楚教主,麻烦你放开我们盟主。”
楚恪不答,让云奕半靠在他胸前。顾景行勉强抬高了声调,向云奕道:“明徽!你不能信他!”
楚恪垂眸,看向怀里虚弱的云奕。只见他骤然一震,随即用沉默的目光望向顾景行,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景行,我信他。”
顾景行惊骇地睁大了双眸,眼底流露出难以自抑的痛楚。他颤声道:“你……忘记了青竹……忘记了慕容家主……忘记了云家满门屈死的一百二十四口人吗……”
云奕剧烈地喘息了一下,唇边溢出一丝鲜血。他紧紧皱起眉,半晌才开口道:“我不曾忘记。但这些事并非炀教所为,我们不能……强加其上。”
楚恪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感到他的掌心冰冷一片。他探出一股内力助他平稳呼吸,却只觉他经脉里有一股真气在四处乱窜,稍有接触,云奕便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再次咳出血来。
“你受了内伤,我们回琅山去吧。”楚恪低声说道,“待你痊愈,是去是留,我不会拦你。”
他揽住云奕,转身就要离开,林九思冰凉的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盟主,你要弃青阳盟而去吗?”
楚恪顿住了脚步,并不回头,冷淡的声音自夜空中传来:“明徽离开去琅山为朱小公子求药的时候,你们明知会有危险,却仍然无一人追来。这便是青阳盟,这便是你们的大义?若明徽死在琅山,你们自可更换一位盟主。若他拿来了解药,你们也并未吃亏。是青阳盟先弃明徽而去,你们却要颠倒黑白?”
林九思滞住。云奕低声道:“别说了。”
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得,只是不愿深想、不愿承认。青阳盟虽有负于他,他却不能有负于青阳盟。他低低咳嗽一声,压下翻涌的血气,对林九思低声道:“林伯父,云奕不会弃青阳盟而去。梅濯令尚且在此,六大世家,义结金兰,肝胆相照。请林伯父信我。”
林九思不再说话。他身旁尚且穿着大红喜服的林采薇忽地上前几步,颤声道:“楚教主,请你把明徽还给我——”
楚恪淡淡道:“他本不是你的。何来归还一说?”
“他是我的未婚夫,即使你掳走了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林采薇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倔强,“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议论?”
“议论?”楚恪冷笑一声,“天下人对炀教的议论还少吗?”
林采薇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你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楚恪本身,就是天下之大不韪。”
林采薇不禁凄然喊道:“你倒行逆施,为所有人唾骂。你会让他万劫不复!你有没有想过,你能给他什么?”
“心。”
楚恪再度迈开脚步,向云宅门外而去。他的声音清冷淡漠,飘散在夜色之中。
从姑苏到琅山炀教总坛,因泰宁、云奕身上皆有伤,原本十天的路程被硬生生拉到了十二天。泰宁所受的是皮外伤,虽然严重,但十二天过后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云奕受的是内伤,一路上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虽有楚恪为他输入真气,全力调养,却也不见好转。
第十三天的上午,一行人终于抵达琅山炀教总坛。这个天下第一大教坐落在琅山之上,层峦耸翠之中掩映着亭台楼阁,一座座琼楼殿宇拔地而起,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可惜云奕并没有看到进门时满目苍翠的景色——他受的内伤实在太重,甚至根本没能清醒。
炀教之中,泰宁的医术其实并非超群,晷景宫宫主才司职医术。他为云奕诊过脉后,脸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样?”泰宁急道,“我说赵大公子,你别只叹气,不说话啊!”
“怎么出去了一趟,你还是这么毛躁。”赵书玄冲他翻了个白眼,“他这是内伤,先用点药稳定下来,还需要内力深厚之人为他化解那股乱窜的真气。你是肯定不行了,你的伤还没好。教主这么忙,不如叫重玄来。”
“等等!”泰宁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我可不想见到重玄!你忘了,离开琅山之前他跟我发了多大的火……”
赵书玄一挑眉:“你居然把重玄都惹火了,还真有你的。重玄不行,我就更不行了。你要是有胆量,你去叫教主来。”
“相信我,教主会非常愿意给云盟主疗伤的。”泰宁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你去叫他,教主无论有什么事都一定会立刻赶来,”说着,他把赵书玄向门外推去:“快去,快去!”
毫不留情地把晷景宫宫主推出门外,泰宁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差点撞歪了赵书玄的鼻子。赵书玄在门外呆立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青阳盟盟主是教主带回来的,难道不是被教主打伤当做人质抓回来的吗?怎么听泰宁的口气,好像教主非常重视他?
虽说教主座下两大暗卫,泰宁却远远不如重玄靠谱,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却有独到的见解,这也是教主派他下山的原因。赵书玄一面向楚恪的居处浮黎轩走去,一面连连摇头。怎么教主和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