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灼枝。”荆紫云低声道,“他们要庇护你,便已沾惹上这是非,不愿意收梅花刺,是因为……不想收而已。”
殷灼枝心念一转,便是一动,“是因为……是因为我爹吗?”
“你爹是唐天鹤的长子,算起来,你该是他的孙子,其实,当年你爷爷早便后悔逐走你爹了,只不过,来不及了而已……”
“既然后悔,便不会因为梅花刺,再与自己的孙子起什么隔阂。”
殷灼枝闻言,不由道:“你知道唐门这么多事情,与唐门,是否有什么瓜葛?”
荆紫云顿了顿,才道:“早年我与……一人一同,对医术感兴趣,曾往云南大理遍寻草药毒物,之后听闻唐门对此术大有研究,于是,便在唐门住了好些阵子,也算祖辈与唐门有些渊源。”
殷灼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荆紫云仿若丝毫没觉得这话破绽太多,只续道:“当年,我也不过十来岁罢了,那时候,你还在你娘亲的肚子里呢……”
殷灼枝道:“那六少可是已经长大了?”
荆紫云目光一动,忍不住道:“你吃醋么?”
“他与你应是旧识,我看他……想必,他应该,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小时候谁懂那些?他那时也不过是个**臭未**的娃娃。便是长大了懂了,我也与他相处不了多久,哪里这般容易深爱?”
殷灼枝叹道:“怕便怕一见钟情,若不然,便是情不知其所起了。”
荆紫云道:“你自可放心,我与他,没有可能。”
殷灼枝正想问他为何这般笃定。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了。
第十四章
殷灼枝立刻从荆紫云的怀中出来了。
荆紫云起身,道:“进来。”
那掌柜的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们两人拱手,道:“唐家家主有请。不知两位何时启程?”
荆紫云淡淡道:“掌柜的先去吧,一刻钟后,我们会下去的。”
掌柜的对他们弯了弯腰,表示明白,而后,便那么退了出去。
“是唐……唐家的主人吗?”殷灼枝想到那人应该被他称为爷爷,内心说不出的别扭。唐门之主成了他的爷爷,他成了唐门的人,虽然他爹已经被逐出唐门,但按荆紫云的意思,唐天鹤是想要认回他爹的。他既然想要认回他爹,那么,这时候接待他,便有将他迎回门的意思。
“不错。”荆紫云道,“灼枝,你怕吗?”
殷灼枝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忐忑,虽然有点忐忑,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不怕的,荆紫云不由笑了:“只要不怕,便好,我在你的身边,不用怕。”
殷灼枝不由低头,看向别处。
这次殷灼枝和荆紫云下了楼,掌柜的却是在门口备好了马车,又宽敞又大。
荆紫云与殷灼枝一同进了马车后,便发现这车内竟还存着美酒,放在一侧。马车最里放了个小几,正在座位之前,而位置上,还放着软垫。普通马车当然不会放着这些,而这些显然是刚准备不久的,周到得要命。
殷灼枝道:“这是,他们特意备好的吗?”
荆紫云坐到小几边,倒了杯酒闻了闻,道:“这是御庭春。看起来,的确是备好的。”
他给殷灼枝也倒了一杯,“御庭春不容易醉,离唐门还有段距离,灼枝,你可以试试看。”
殷灼枝便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股甜味自口中泛开,细?*罹浚却又不像甜味,而是香味♀味道仿若单单咀嚼饭羓钡母侍穑却又比那种甘甜多羣;
“这酒……很好。”殷灼枝挖空肚肠,都没找到赞美这酒的语言,想来想去,只说了这两个字。
“御庭春只是米酒。”荆紫云又给殷灼枝倒了一杯,道,“但是酿法,却很随性。只不过,这酒弄得简单,却要埋在雪里镇上个五十多年,否则,味道就不同……”
“女儿红一十八载,御庭春却要五十年。”殷灼枝咋舌道,“看起来,此酒很是名贵。”
“唐门藏了三百多坛。”荆紫云笑道:“说不定往后,还能存下更多。到时候,灼枝天天喝,也可以。”
殷灼枝愣了一愣,道:“你希望我留在唐门吗?”
荆紫云摇头:“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带着你隐居,自然不希望你留在唐门。”
殷灼枝的心跳得有些快,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想要隐居?”
他知道荆紫云年岁已过而立了,但是,荆紫云的性子——哪怕他对他温柔,却自有些许孤标傲世之意。他与蔺钦澜住在那样的深山里,当然不喜世间繁华。只不过,隐居,终究和单纯地住在深山并不一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那意思,便是要与从前的一切告别。荆紫云这年岁,正是男人最有热血的时候,他难道会甘心吗?
“灼枝,我收了钦澜当徒弟,当初,便有那个意思。”
殷灼枝闻言,不由沉默了。
荆紫云若是想培养出另一个神医,便是意味着,他希望往后江湖人士找人,不去找他,却去找蔺钦澜。
如果他想要隐居,那么多人冲着他的名头一直找他,怎么能行?若是有个人,当了他的挡箭牌,那么那些人便去找蔺钦澜,而不是找他了。
“你……”殷灼枝不由顿了顿,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荆紫云此时几乎是开诚布公了,告诉他他就是荆不镀。
荆紫云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没有什么。而人人知道的,蔺钦澜是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