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地牢,不如说更像个刑场。
周围的牢房里已关了近百人,都是倒霉撞上彩蛋的。士兵们随便找了一间,把他们塞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夏天朝一个士兵说,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挺熟了,基本就是不打架时选手们交流心得的状态。
“主办方喜欢的那种情况。”对方说,把牢门锁好,叹了口气。
“等会儿你就有现场可看了。”他说。
“现场?”夏天说。
“你不会喜欢的。”牢里的另一个人说。
夏天转头看说话的人,他斜靠在牢房的墙边,长相很帅气,周身有一种轻浮和自信的气息,仿佛正站在一个规格很高的酒会上。那种气质是血腥的地牢,还有破旧的衣衫都无法掩盖的。
牢里有四五个人,黑暗处有个家伙伤着,只有肩膀粗糙地缠了两圈绷带,仍在渗出血来。
更早之前似乎死过一个,地上有一大片黑红色的血迹,就着一点点的火光,能看到地板上也雕了花纹和符字,血顺着沟壑延伸了一小段距离,仿佛写在地狱地板上的字。
然后的事是老一套了,大家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那个装模作样,像富家公子哥的叫孚森,职业是战士。一个挑染银发的家伙叫斜草,是狙击手,诸如此类的。
如果是现代模式,一群人大概还会交换一下香烟啊什么的,但现在交换的全是抱怨。
——他妈的主办方搞什么彩蛋啊,只单纯的打架不好吗,一个彩蛋还他妈搞这么大气派,有钱没处花了吧。
那个孚森一副拽得要命的样子,说道:“娱乐界的规则就是要不断推陈出新。这版本目前看上去还不错。”
没人搭理他,这话题在宴会上会受欢迎,但在当事人正在经历的时刻,就未免烦人了。
白敬安一直没说话,他左右打量牢房,这会儿突然说道:“有逃跑的头绪吗?”
周围安静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最终,那个叫斜草的狙击手说道:“有一点。”
——后来照白敬安的说法,既然他们进入的彩蛋是情节模式,那么肯定有什么发展方向,主办方不可能让一堆选手在牢里等死,太没可看性了。而介于所有人都在牢里,那么就肯定会有逃跑的路线。
他猜的不错,接下来的三分钟里,牢里的几个人向他们说明了逃亡的计划。
这处地牢都是石头建筑,地板自然也是石头的,他们不久前在稻草下面发现石板是裂开的,裂口还很深,把耳朵凑过去听,能听到下方水流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个孚森说,“不是地下河,就是下水道。”
他说时面带微笑,吐字清晰,知道自己在说一句重要台词。
另一个一无所觉的年轻人接下去:“我们试着把石板撬开,但不成功,我们手里什么也没有,这东西重得要命……”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士兵的脚步声,十分整齐,颇有威势,不像随便逛逛。旁边那年轻人瑟缩了一下,整座牢房都安静了下来。夏天心想,这大概就是“等会儿你就有现场可看了”。
天堑大公出场的场景还满吓人的。
先是大门发出沉重的轰隆声,火光映在地面上,让他的影子十分巨大。他穿着厚实的皮毛大衣,像一只野兽缓步走来,带着饥饿与嗜血的渴望,想要吃人。
牢里的几人迅速用稻草挡住地板,站在裂缝前面,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策划组知道逃亡计划,但城堡里的人可不知道,这是情节彩蛋,需要摸清规则,装模作样,再斗智斗勇。
天堑大公走进大厅,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夏天发现他个头其实不高,整个人裹在皮草里,面色苍白,五官秀美,但神态间有种狂热的东西。
“按照惯例,对来到我领地的臣民,我是要讲些话的。”他说,声音嘶哑,好像受过伤,“欢迎,你们将成为我永恒的居民,我土地的一部分,你们的血肉将喂养我的城堡和力量,你们将是我永恒青春和统治下的臣民。”
“有人觉得他有点面熟吗?”西城在后面说。
“是卫零。”孚森说。
“谁?”西城说。
“卫零啊,各位。”对方说。
“那个明星?”那年轻人说,自我介绍叫方又田,是个十六岁的狙击手。
“克隆的,也可能是生化人,谁知道。”孚森说,“浮金电视台拥有卫零所有的肖像延伸权,爱拿他搞什么都行……你们知道肖像延伸权吧?”
“就是和外表有关的一切深度延伸权?”方又田弱弱地说。
“我想也不至于有人不知道。”
“我觉得他是疯的,正常人没有这样的动作。”斜草在旁边说。
“杀戮秀一向喜欢疯点的,经典场景里都有几个疯子。”孚森说。
第16章 血祭台
夏天觉得很不爽地听着这个“深度延伸权”,因为他所有的权利也都在电视台。
当时那些人把他从牢里拽出来,打了一针精力剂,把一堆文件推到他跟前时,往手里塞了一支笔。
夏天看也不看就签了,他又没得选。
他对什么个人权利的延伸事项毫无概念,回忆起来,他也只知道名人们——至少他们的面孔——经常会客串杀戮秀,也知道秀里会有真正的怪物出场,但没想到还能结合起来,成为新产品。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仍然会签——他是绝对不会再回牢里去了——但不代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