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这时候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当个孝子了。”
沉吟片刻,卫飞卿道:“我欠过贺兰雪一个人情,左右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归还。”
当日他孤注一掷前往九重天宫,固然料定贺兰雪必会救他,可当贺兰雪当真毫不犹豫舍弃半条命与半生修为救了他,他却也无法理所当然将其当做那是贺兰雪欠他的。
卫雪卿十分赞赏落下一子:“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恩怨分明。”
卫飞卿于是“恩怨分明”地果断落下最后一子,在那纵横道上局势霎时明朗之时抬头冲他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
又过三日,武林之中*共四十七个门派掌门宣誓归于卫庄门下,为表诚意,更主动集结弟子迎击公然逆反卫庄的昔日在武林中素有名望的燕山派以及两大魔门阴月教与仙华宫。
整顿了登楼、清心小筑、长生殿势力的卫庄门人在舒无颜与谢殷安排下前往卫庄真正驻地——望岳楼所在的宣州。
而伤势大好的卫飞卿带领贺春秋、梅莱禾、卫雪卿以及各派所留三名弟子中的数十位亲传弟子出发前往九重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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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江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段芳踪。
一开始嫌弃他粗鲁,没教养。
后来又嫉恨他总是能轻易就夺走姐姐的全副注意力。
也曾经不安好心的给他使过绊子,在姐姐假装看不见的地方找过他不少麻烦。
再后来……不知怎么眼睛就再也不能从他、或者说从他们身上移开了。
或许是因为天宫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这样的人。天宫之中,门人之间纵然互相友爱关怀,可他们遗世独立的长大,通读万卷书却从未行过万里路,于是哪怕内心的牵绊再如何深厚,却也总是掩盖在疏离尔雅的表层之后。
而段芳踪呢?
段芳踪讲话声音大的像吵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长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却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一把刀使出来直是要斩断天地的气势。
岑江颖后来才想明白,其实她不可能不被这样的段芳踪吸引,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愧对岑江心的,毕竟……她是真的无法避免。毕竟,她是真的从来都将岑江心看得更为重要。
从未想过要多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多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
只因从她知晓情之一字开始,她眼里的情就是那两人表现出的模样。
而她自己的,充其量不过是单恋。
后来她为何要给他写信呢?
其实也只是太过孤单而已。
她守着姐姐的尸体,却不知那人的尸身又究竟去了何处。
她只是想继续守住从前三个人一起的时光而已。
她在信里从来都只称呼他为“姐夫”,从未说过任何一句出格的话,在他活着时她与他说话是什么模样,在他死后她给他写信就还是同样的口吻。
只是再如何不出格,若是坚持二十年如一日给一个死人写信这种事叫人知道,那傻子也能立时明白写信之人究竟对那死人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了。
是以岑江颖从未想过段芳踪会看到那些信。
当她在卫尽倾怂恿下终于决定将毁掉天宫这事付诸行动之时,她内心里仿佛是觉得解脱,又仿佛从此背起了更为沉重的包袱。
她将为这件事做的所有一切都写入了信里寄出去,仿佛那样就有东西能证明自己的痛快与罪过。
当她见到牧野族百十人轻轻巧巧的上山来,帮她一起收拾卫尽倾与贺兰雪离开后留下的她发现她终究很难收拾的烂摊子,她有些迟钝的想道,等了二十年,姐姐终于还是等到这人来接她了。
而她……也等到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她终于见到了他本人。
他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么高那么壮,再也没有年轻时说话像吵架的大嗓门以及仿佛永远也用不完的精力。
他目光苍老,形态萧索。
但岑江颖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段芳踪,是她牵挂了二十年的人。
即便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她也无法阻止自己眼泪越流越急到最后就像个十几岁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她一边哭一边有些放松的想道,终于可以卸下一切担子了吧,终于。
段芳踪看她这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岑江颖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他面容,极力稳着声音道:“她在等你,你去找她吧。”
沉默片刻,段芳踪道:“不急。”见她稍微有些诧异地抬头,他道,“我先与你聊一聊。”
*
本该是两人互诉别情,岑江颖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她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都早已告诉了他。
段芳踪只是平静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包括他当年被人救走、他在病榻上昏睡十年、他不回信的理由、不让她知道他仍然在世的理由一一告知,自然也包括数日之前那一场掀翻了中原武林格局的交锋,以及他与卫飞卿最终达成的协议。
他对岑江颖说这些,是因为他的人之所以能控制九重天宫,原就赖岑江颖告知他的那些信息,而岑江颖自己为了做这件事同样付出很多。
他尊重岑江颖的意见,也希望两人能达成一致。
岑江颖自然没有意见。
她远远比卫飞卿更了解岑江心百倍。
她自然知道岑江心从嫁给段芳踪那天起就同时也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关外牧野族当做她的家,她知道段芳踪做出的才是岑江心真正想要看到的决定。
只是当段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