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生正在圣殿圣坛,这是总坛的最高处,他看见白影随风而去时,正指挥人摆正教主金椅。
他本来期待明亮的眼神一下黯淡了,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主子没了指示,下属忐忑问:“主子,您瞧瞧,这次正了吗?”
青莲生看也不看,随口答道:“正了。余下的你来安排吧。”属下一愣,不明白为何一直重视这次继位仪式的主子一下就变得漠不关心了。
青莲生望着远方的天,突然道:“怎么才能抓住风呢……”他伸出手,五指张开,风从指缝溜走,合拢,风与手掌擦身而过,握紧,再张开,什么也没有。
青莲生平静的眼中,突然泛起波澜,一手抱胸,一手伸出食指绕着耳边的碎发。
他开口,轻声道:“既然我抓不住风,那我便让你做不了风。”音色销魂荡魄,仿若床笫间的□□。
青莲生笑了笑,朝欧阳渡去的那个方向去。
往昔小筑,一如往昔。离去时踏雪而去,归来时,踏雪而归。
仿佛什么都没变,可却什么都变了,多年后,他再一次失去了想藏在里面的人。
欧阳渡在门外静立良久,最终转身往后山去。沿路而上,大树都显得熟悉,只是没了那个攀爬的身影。多少次方遗骨偷跑出来,满山遍野的玩闹,他都悄悄跟在他后面,那孩子……至今都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呢。
登上山顶,绕过一处陡峭的山壁,现出一处断壁,壁立千仞,往下看只见白茫茫的雾海涌动,深不见底。
欧阳渡忽然纵身一跃,在空中腾跃,惊险之际,落在了山体一处凸出的石头上,石头上积了层雪,他落下后,只是溅起一点雪沫,继而又向下落去,身体轻盈,似自由的鸟儿。
谷底,有一青石碑,上书“与世隔绝地”,是欧阳渡的字迹,十分方正。谷底栽满竹子,四季常青,而如今小积薄雪,白翠相互映衬,自有一番清幽雅趣。
欧阳渡进入竹林深处,这里有一座坟,小小的土包前立着一石碑,石碑上积了些雪,欧阳渡用手拭净,石碑上什么也没记。
他以手拂过粗糙寒冷的石面,叹气,良久才道:“方毅,我来看你了。”声音有些颤。大抵是冷的。
“你儿子……我给你找到了。问道剑和剑谱我也给他了。”欧阳渡顿了顿:“但是我把他弄丢了。若是你父子二人在地下相遇,你别给他说我们的事,他会恨我的。”
说完,欧阳渡拿出俩个三千叶摊在手中,“方毅,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问你一件事。当年武林盟害死了你,如今又害死了遗骨,你说我该不该杀,该不该屠?”
欧阳渡将俩三千叶捏在指尖,“如果三千叶掷出,倒下竹子是单数,我便登教主位与武林盟开战,屠杀武林。若为双数,此后我当个世外之人,再不问红尘事。”
语毕,一抬手,银光飞闪,一根竹子倒下,雪堆“哗哗”下落,接着两根,三根……十九根。三千叶回到手中,共十九根竹子倒下。
“我明白了。我会与武林开战,血洗山河。”欧阳渡将三千叶分别带在俩手腕,转身走了。
当激起的雪沫平静时,一股风吹来,一根竹子在风中倒下——这是竹尖与其他竹子缠在一直没有倒下的地二十根竹子。只是欧阳渡已经走远,并未看到这一幕。
你来这里**什么?;欧阳渡自;与世隔绝地;回到往昔小筑,却见青莲生施施然坐在大厅,捧着热茶轻啜。
飞花等人跪在一旁。
青莲生放下茶杯,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漫不经心道:;我怕你撩摊子不**了。就跟着你来咯。;
欧阳渡皱起眉头,青莲生站起来,在大厅四处张望,良久才回到欧阳对面,不经意的说:;这宅子修得真好,若非跟着你来,我还寻不到呢。;
欧阳渡扫过地上跪的一**人,冷道:;都起来!你们的主子在这儿!;
飞花、王兴和沈穗起身,站往一旁。
欧阳渡又看向青莲生,那人面上带着娇笑,似男非女,旁人见了会因他的幻术而神魂颠倒,可他只觉心中生厌,他道:;你的幻术对我没用,别献丑了!既然你尊我为教主,那便是我尊你卑,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方遗骨之事,我还没找你清算呢。;
青莲生笑容一僵,僵硬的说了声;是。;后,不情愿的离开。
青莲生方走,飞花便跪了下来,问道:;主子,遗骨他……出事了?;
欧阳渡近前,捏住飞花的脖子,轻轻往上一提,飞花脸色惨白,眼神惊惧。
王、沈二人一急,;少主…;
话没出口,被欧阳渡一个眼神止住。
方遗骨死了,你们本该给他陪葬!;欧阳渡放开飞花,飞花捂着喉咙,猛吸两口气。
欧阳渡负手而立,叹了口气:;罢了。这世上还有几人记得他也是好的。你们随我回总坛吧。这小筑……罢了。;
说着,欧阳渡迎着雪,走了出去。
天色阴翳,不见明光。
欧阳渡继位那日,冬日蜀地迎来了难得的阳光,照得积雪也光彩熠熠。
欧阳渡穿了身白衣,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左眼上,戴着彼岸花眼罩,鲜红的银制花瓣,妖娆的伸展着,这死亡之花,本不该在这雪地上盛放。
他穿过人群,走向高台,途中,沈穗递与他一物,;都准备好了。
他漠然点头,随后于高台落座,俯视脚下一**教众,心头戚戚。
他朗声道:;圣教遭劫,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