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欲离开御花园。
“站住!”陵帝眯了眯眼睛,怒声而止,语气中浮现一丝寒意,“太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御花园众人皆跪地俯首,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心中却在嘀咕该如何是好,有些胆大年长的大臣瞥了一眼对峙中的父子二人,又想起今夜是何日子,心中暗叹一声,尽是惋惜之意。
念筠心有玲珑,又怎会不知二人处境。
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离开御花园,他们二人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难保会落人口实。想必淑贵妃与澈王会借此请奏,意欲罢黜殿下储君之位。即便圣上意欲偏袒殿下,也难堵尽悠悠之口,更何况,眼前这位圣上未必会站于殿下一侧。
念筠蓦地止住脚步,扯了扯慕子寒的衣袖,素眸浅浅,嘴角含笑,“殿下,你相信我吗?”
慕子寒低头望着她,寒眸似闪过一道水光,速度极快,令人把握不住,半晌开口道:“本殿相信。”
她微微一笑,如同春晓之花绽放,周遭似乎都有花开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妙不可言,浑噩之间,三魂七魄却似乎被那一笑勾了去。
不求你在荆棘之际为我披荆斩棘,踏出他人所遥不可及的康庄大道;不需你能所向披靡,倍受万众瞩目,立于海之角,云之巅。只愿你能在我二人陷于困难之际,你的一句相信,对我来说,便已足矣。
念筠转身望向陵帝,俯首跪地,她虽淳朴善良,心中不轻易与他人计较,但她也有尊严,有想要守护的人。
“民女念筠拜见圣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陵帝居高临下般望着她,眼中一片冷泠泠的森寒,手中依旧玩弄着玉扳指,饶是善于迂回时局的端贵妃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轻咬下唇,嘴角轻抿,“圣上……”
陵帝抬手止住端贵妃,半晌,幽幽开口,“你若是随太子离去,朕可能会不予追究,现如今你留在此处,你……可有辩解?”
念筠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陵帝会突然问此,稳定心神,嘴角轻抿,“念筠跪在此地并非请罪,心中只为跪于圣上。在念筠心中圣上宫阁内虽庭台楼阙,巍峨器宇,却非念筠向往之地,殿下深知念筠心中所想,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乃是淑贵妃娘娘生辰,殿下生怕念筠言语不当冲撞圣上与淑贵妃娘娘,故而才急于带念筠离开,还请圣上明鉴。”
寥寥几句,一为表明今夜在此非她所愿,二为开脱罪名。
陵帝淡淡瞥向淑贵妃,淑贵妃掌管后宫多年,心性更是非常人所比,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微笑,细细看下眸光闪烁不定,飘忽似乎。
陵帝道:“既然进宫非你本愿,朕便不多予追究,但太子公然违背旨意,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之下能够撇清的。”
“念筠自是明了圣上龙颜,皇命难违。细想之下,念筠也算是有功之人,圣上不妨一听,是当无稽之谈也好。”
“说。”
“一月前圣上胸口沉闷,幸而殿下得知千年血灵芝,圣上方才大病初愈,不知圣上可还记得此事?”
陵帝眯了眯眼睛,手中玉扳指转动,既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开口否认。那日得知饮用千年血灵芝之事也不过寥寥几人,甚是对外界传言亦是不可多得的灵药而已。
眸光缓缓落在慕子寒身上,却见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望移向别处,此举令得陵帝心中又是沉沉一闷。
“你继续说下去。”
念筠浅浅一笑,纯净般素眸似有水光闪过,道:“千年血灵芝乃是天地纯净之物,以雨露为饮,以阴阳为和,以灵气为引,经世事变迁,长年累月蹉跎而成。更甚有传言者说血灵芝乃是有灵气之物,千年血灵芝更是与常人之举并无二异,会藏,会躲,现在想想难免是神化灵芝的传言。试问圣上,太子殿下虽足智多谋,才情睿智,却一直深居简出,又曾何时与血灵芝打过交道,我想这点儿圣上应该比念筠更为清楚。”
“而民女却是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更是与天地万物生灵为伴,若是没有民女指引,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够寻得千年血灵芝。以找寻血灵芝为条件,太子殿下便答应民女一同前往皇都繁华之地的请求,殿下见念筠在皇都孤苦无依,一人浮萍,便心生恻隐之心,令念筠暂住太子府中,却未想到念筠今夜竟成为殿下的累赘,实属罪过。”
说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亦有一丝懊悔之心。
缓缓又道:“西陵帝国贵为四大帝国之首,泱泱大国,源远流长,自古先人有结草报恩,蛇雀之恩典故,念筠虽不敢自称是圣上恩人,奢求圣上给予金银珠宝,优厚赏赐。但在念筠心中,圣上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希望圣上仍念旧恩,勿因念筠小小过错而锱铢必较,折损了皇家的颜面,念筠在此先行赎罪。”
说着,念筠双手放于两侧,低首敛眉,恭敬的向陵帝作了个跪拜之礼。
陵帝望着御花园中跪拜的娇小身影,眸中深沉难测,一丝探究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