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叫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陆郎儿当下便觉得心口一凉,随即像是被人用刀活剐似的刺痛,而奇诺更是暴怒,吼道:“站住!别走!看你爷爷不撕了你的嘴!”
“奇诺!够了!”陆郎儿强忍着头疼,厉声喝道。他很少发怒,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这一回是好像是真的动了怒,拦住奇诺的胳膊道:“别去惹他,否则我真要翻脸了!”
他话一出口,果然有用,奇诺将已经踏出的脚重新收回,不甘的回瞪陆郎儿,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几秒后还是奇诺败下阵来。只是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后又如果└】..瞄到杵在一旁似笑非笑看热闹的善公公,顿时将怒气撒在他身上吼道:“看什幺看,还不快滚!我管你是什幺太监、主管,别再招惹老子!”
善公公听了这些话并不气恼,反而笑呵呵道:“千户大人莫要和空海师傅置气,大家都是朝廷中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他老人家和太子殿下效力。既然明早要赶路,咱家身子也骨老了,就不打扰大人了。”他话看似对着奇诺说,眼神却一直落在陆郎儿身上。后者被他瞧得后脊梁一阵发寒,只得一直陪着笑脸目送他走出门。
见外人都走了,奇诺一脚踢飞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木椅,摔在对面墙上碎成两半。
陆郎儿知道他受了气,心里窝火,便低下头走过去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先坐下,我帮你看看伤口。”说着伸手想去触他受伤的的脖子。
奇诺转脸捉住他的手指,猛一用力,攥得他指关节咯咯作响。陆郎儿痛得直皱眉头,但还是咬牙一声不吭。
“是不是他?”奇诺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陆郎儿不解什幺意思,抬眼看他。只见对方脸上阴云密布,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汁。几秒后他猛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是不是?”奇诺又问了一句,他心思虽然通直但并不愚钝,眼前这人豁出命也要维护那个假和尚必定是有不一般的原因。
而他直觉这个原因就是自己不愿想的那一个。
陆郎儿在唐武面前百般掩饰自己,大半原因是不愿被对方看轻。而他却从不在奇诺面前撒谎,略略迟疑后他沉沉点头。
得到答案,奇诺胸口气血翻涌,依照他从前脾气即使不冲出去拿刀将对方剁成肉酱,也要一巴掌掀翻面前这人才解心口怨气。只是这回,他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紧握成拳的手掌中深深刺入指甲,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半响后,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嘶哑着声音问:“之前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陆郎儿愣了愣,点头道:“我虽不算君子,但言行还望和君子一样,既然答应你便要做到。”
奇诺难得沉静的看了他一会道:“你我都是男子,我不能娶你。但我们犬戎人有个誓言,以血为媒,发过此誓的两人除非生死相隔否则永不背弃,你肯不肯与我定这个血誓?”
他眼神深邃,眸子黑的如同沉寂的夜空,被他凝望,陆郎儿心口发烫,热意涌上鼻头,他强忍着眼眶里难抑的液体,延滞呼吸,脑子里除了刚才那些话便什幺都没有剩下,仿佛世间在这一刻只剩下他们两人。
“从没有......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垂下浓睫,在眼底留下深邃的阴影。
“你却和我说了两次。你真的......真的愿意要和我这样不干净的人相守吗?”
奇诺笑笑,露出白牙道:“在我们犬戎人看来,只有好人、坏人、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没有干不干净这种说法。再说人活着几十年,不是只有出生和死亡时,不曾带来亦无法带走,这个时候才算干净。
”你……”陆郎儿被他话逗笑,挂着泪意道:“你这个人看着这幺粗糙,却比一般人会说话的多。”
奇诺哈哈一笑,一扫脸上阴霾道:“咱们路还长,让你慢慢体会哥的好。”
陆郎儿脸微红,问道:“这个血誓要怎幺做。”
奇诺从地上捡起钢刀,看他一眼道:“怕痛吗?”
陆郎儿摇头说:“你做吧,我不怕。”
奇诺以锋利的刀刃在右手掌心上划出一道血痕,看向陆郎儿道:“你的右手给我。”
陆郎儿伸手过去,奇诺下手很轻,划了浅浅的口子,以血刚刚渗出为止。他将两人双手合十,血口相交,血液渐渐混合在一起,顺着手掌的缝隙渗了出来。
伤口有些刺痛发痒,但并不难过,奇诺将两人相交的双手举在心口,低头颔首,喃喃低语说了几句他听不明白的胡语。
他默默注视着对面的男人等对方抬头才问:“你刚才说了什幺?”
奇诺笑笑道:“犬戎人的誓语。我对天神说:今后若弃你而去就让身躯为狼豸啃食,魂魄流浪荒野不得转生。”
见他说如此郑重的誓言,陆郎儿怎能不感动,问道:“那我呢,这段犬戎话我不会说,你教我。”
奇诺却摇摇头轻轻一笑说:“不了。我已经将两人的心意对天神说过了。”
陆郎儿动动眉头,觉得哪里不妥,奇诺却话锋一转说:“今日真是流了好多血啊!”
“哎呀!”陆郎儿惊呼了一下,眼前男子肩头被血液浸了许久,鲜红已经转成暗红色,伤口似乎已经凝结,不再流血,但污血在上面形成血痂,光看就知道很痛。
“我去取点干净的布和水来。”说着他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必了!”奇诺轻轻一带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