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在不断盘旋,他觉得这简直是愚人节才可能出现的选项,或者是万圣节的新花招。
莱尔怎麽会死?哈!骗骗高尔和克拉布也许还行,想瞒过一个马尔福?做梦!
莱尔那麽,那麽——
德拉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这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把他称呼为朋友是否合适。
莱尔不同于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从小胖到大的家伙脑子里除了应和他之外没别的了;莱尔也不同于布雷斯,布雷斯是大部分时候看着他嬉笑怒骂偶尔会同他讲真话的朋友;莱尔也不同于蛇院那些逢迎喏喏的同学,他会毫不留情的指出不喜欢自己的某些做法和说辞;莱尔更不同于自己所知的所有纯血世家的孩子与继承人,他顽固狷介的保守着某些特质。
某些时候放达狂放的拒绝与某些规则同化,下一刻他又端正高贵的刻板守礼。
这一度令德拉科非常气恼和沮丧。
但布雷斯曾经感慨的和他说:“德拉科,一个人能在你面前形诸于色实属信赖有加,亲厚到一个程度才肯无条件管你帮你生你气对你说心底话,那是你上好的福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德拉科真的有把莱尔当自己的朋友。
是朋友的莱尔曾经在很多时候无怨尤的伸出过自己的手。
当一年级斯莱特林被邓布利多加了一百多分夺走学院杯时,他是第一个站起来质疑救世主加分前是否该先扣违规夜游分的人;当三年级摄魂怪在列车上肆虐无忌时,他是第一个发出一片温暖银色白雾驱散黑雾抱住他的人...
德拉科快步走向会客室,他用力摇了一下头,企图命令自己想起那个人毫不留情背叛自己的时刻。
真的当朋友才会真的失望。
二年级时他是旗帜鲜明表示绝不相信密室是圣人破特开启的人;四年级时他是帮助塞德里克那个倒霉蛋和绝不相信蠢疤头通过卑劣手段把名字投进火焰杯的人;五年级时他是严令自己不准加入那只粉红蛤.蟆女士巡查团的人;六年级已经毕业当了助教的他是巧妙与卡罗兄妹周旋却在暗中保护被圣人破特抛下的“军队”的人;七年级当圣人破特带着他的红毛穷鬼跟班和麻种婢女返回学校时,他又是困住大部分食死徒帮助凤凰社得胜的人。
他从来没有隐瞒过德拉科自己所做的事。然而德拉科始终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他那些自相矛盾的行为和话语。
莱尔,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扮演了甚麽角色?
这个问题德拉科自觉不会再问任何人。
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被出卖中日渐成熟。
德拉科这样嘲讽的在战后审判前笑着说给布雷斯听,布雷斯只回答了他一声含义复杂的叹息。
那个暑假当黑魔王卷土重来时,自家一贯光鲜亮丽的庭院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黑魔王那张阴森扭曲的脸愤怒的质疑马尔福的忠诚,就连教父都秉承着旁观与忍耐的态度,德拉科觉得自己在威压下快不能呼吸。
打断这令人难熬一刻的却是个提醒伏地魔该给自己烙印的新人。
德拉科永远忘不了当自己看清楚面具下那张脸时的震惊。
拉平的唇角,即便跪下也挺直的颈项,坚定的眼神毫不含糊的告诉伏地魔:“我敬重斯莱特林的信仰、理念与追求,我尊重血脉的高贵和延续。”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宣誓效忠黑魔王,更没有称呼过伏地魔为主人。所以伏地魔毫不意外的在给他烙印时明显加入了惩罚。他痛的面如金纸浑身发抖,却仍旧没有改口。
“我不认为一个未成年人适合这麽伟大的追求。至少等到和我一样毕业再说。”这是刚被烙印完的莱尔否决伏地魔要同时给自己烙印时说的话。
代价是他接着挨了五个钻心剜骨。其余的食死徒噤若寒蝉。
食死徒是甚麽?
德拉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他是不喜欢麻瓜和混血,觉得他们肮脏而没有价值应该被赶走。莱尔奚落过这个观点,但他并不坚持要自己改变。只是当第一次获准参加疯子“例行”的狂欢“开开眼界”时把自己挡在了身后,不让他真正杀死任何一个人。
德拉科清楚自己颤抖的双手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黑魔法,在一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前他甚至连握紧魔杖都做不到。
是莱尔把他抱进怀里:“独角兽是纯洁而善良的生物,别逼迫它,也别逼迫你自己。”
他不记得自己在莱尔的怀里是哭泣或者呕吐。德拉科只记得当天凌晨回来后,伏地魔对连一个钻心剜骨都没发出的他俩表现极端不满,莱尔罕见的傲慢申明:“我不认为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就有这个能力效忠和追随斯莱特林的理想,完全是自大而鲁莽的某位小铂金先生拖累了我。”
于是莱尔挨了七个钻心剜骨后再来了七个。
德拉科清楚那里有一半本该是自己的,但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咽喉发出声音。惨烈的景象让他无法思考被父亲拉到了身后,黑袍子遮住了大部分,他只看得到握紧双手的莱尔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求饶,或是呼痛。
结束后教父把莱尔搬到了休息室,喂给他魔药的手都在颤抖。莱尔的心跳一度微弱到几乎没有。
但那个时候的德拉科,在食死徒鄙夷的笑容中认定他是在削弱马尔福家的影响力,是在篡取铂金家族应得的荣耀。他的不合作与敌视如此鲜明,以至于那时起,莱尔很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