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无论是那路的尽头, 还是那路本身, 都不是甚麽温柔甜蜜的存在。
即便是冥王的车架要通行此处也极为困难, 因为无法再自空中掠过,只能沿着那山路艰难前进。这终究已进入另一位永生神祇的领域,他有完全的理由封锁这条道路拒绝会见任何来访者——如果他有的话。
阿沙它们耷拉着脑袋抖动尾巴, 费劲儿的踩着烂泥与碎石前行,还得小心不时出现的水坑。莱尔瓦尼已经第三次驻足不前, 用力喷着鼻息抗议这狭窄又泥泞的道路。我安抚地拍了拍它们的脊背, 再次调整车身的平衡,并让刻耳柏洛斯在前面探路。
跌跌撞撞的踉跄旅途在黑暗的掩盖下终于结束于山顶的悬崖。
并非第一次到来, 但我仍然感慨一切的奇妙。
这大地所能达到的最高处, 隐秘通路以一个逐渐升高最后近乎垂直的角度延伸向天空。天顶如在手边,星辰闪耀在身侧。夜晚浓黑的云雾围绕着断崖, 马车停在了无法前进的位置。
我从车上下来, 徒步一段行到断崖边站定。在上一次前来时已确认过这里被这位神祇的神力包裹隔绝, 是独属于他领域的入口。因此在这里无法看到奥林匹斯顶峰的神殿,而居住在那里的神灵也不会觉察任何的神力波动或是震荡。
举起手中的权杖向着云雾困锁的正前方发出了一道黑色的光芒,那光迅速被云雾包裹吞噬,毫无反应。我并不相信其后的神灵是在沉睡或需要沉睡,于是我挥舞权杖卷起了强风,将云雾吹散一部分,露出了后面一道宏大无边的门。
那横亘天地之间的青铜巨门气势恢宏,仿佛其后隐瞒着万千可畏的秘密。所幸它紧闭着,更被无数的铁链牢牢捆住。现存的神灵中也没谁具有断开锁链破门而入的力量。
因此我举起手来,将自己的名字以神力隔空书写刻印到门板上。很快那青铜门上的名字向内溶解消失不见,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变化或回应。
与上次完全一样的结果,我叹了口气。
刻耳柏洛斯歪着头打量那门,呜噜了?*在我前方半步远处蹲下警戒;
我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自袖内将那块石片飘到了门前。
附近的雾气立刻围拢石片盘旋,如同在印证或检验甚麽。很快云雾似被飓风打散般惊恐地逃逸,那青铜门剧烈地震荡,摇晃上面的铁链发出了嘈杂刺耳的声音。
“可憎的克洛诺斯所出的长子啊,带上这该被咒诅的东西来见已交出权杖的可悲失败者是打算羞辱他麽?!”
这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四方,整个天空都颤抖起来仿佛在畏惧执掌者的怒气。我身后的四匹黑马嘶鸣不已,刻耳柏洛斯也警惕地直起身体狂吠了一声。
“绝无此意。”我镇定地举起权杖行礼,“夜安,初代的神王。”
“呵,神王,初代……多麽叫人唏嘘感慨的封号呐!安好麽?!就是你手中那可恨石片所属的石镰重伤了我!那可耻又狡诈的幼子与他放荡的;
“显然同为预言之神的你已咒诅或是宣告了那幼子也将同样被他儿子推翻的命运。”我并没被这一点震慑吓到,安抚地拍了拍三头巨犬的脑袋,给它和战马设下一个隔音保护。
“而那可爱的事果然实现了不是麽?”那愤怒的声音立刻转为狂笑,“多荣幸而安慰的巧合呐,推翻他的也正是他的幼子!”那声音不无得意,“喏,克洛诺斯的长子,你对这刻下诅咒的血统纠葛怎麽看?”
“并不太聪明。”我平淡地表露我真实想法,“如同?*衲茄吞吃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会走上与**裣嗤的道路。;
“不错!”那声音又大笑起来,磅礴的气流晃动门上的铁链继续发出刺耳的响声。
若非同为一脉的神格保护,恐怕双耳已被震聋。可怜的刻耳柏洛斯多亏先前的举动才逃过了这可怕声音的追迫,此刻有些无精打采地舔着我的手指表示感谢。
“狡猾的必被更狡诈的欺瞒,凶恶的必被更强.暴的推翻。”那笑声终于停下恢复了威严,“说出你的来意吧,克洛诺斯的长子——趁我现在心情颇为愉悦。”
“天空的主宰与预言未来之神,俯视这时空的你一定知道我身边出现的那位离奇转换了性别的自然神。”
“你在惊讶他的来历麽?”那声音让我意外的低沉下来,“他不属于这里,但他希望来到这里。这个时空就不得不给他一个可安顿的身份。”
“是甚麽让时空的规则都得让步。”我皱起了眉头,“众神之母的盖娅掌握着大地与空间,而时间——”
“困守幽冥的塔耳塔洛斯监视者,掌握时光流逝的女神不正是你的母亲、我那另一个可憎的女儿瑞亚麽?!”那声音透露出浓厚的厌恶与不屑,“那狡猾的女儿欺骗了她的丈夫,如同她母亲那般行了可耻的恶事,如今也必也如她的母亲那般悔恨愤怒、且惶恐不可终日!”
我不由皱紧了眉头,这话语里包含着太多的信息,我却不能立时断定它的真假。
“你在担忧我欺骗你麽幽冥的掌权者?”那声音带着洞悉万物的权威。
“因为这听上去确实匪夷所思。”
那声音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怀疑甚麽,但这和我有甚麽关系?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显然是的。但这不合情理。若根基的规则被动摇,这时空也将不复存在,甚至你我都唯有走向毁灭一途。”
“亡灵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