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迪厄多内先生!雅克马再度休克!”
“好吧,我的好姑娘,可能你得先去看看巴赫医生是否已经结束手术。”我深吸口气拿起药箱奔到其他屋子,迅速将部分药品分给眼巴巴等待着的其余几位同事。
“上帝啊!医生,刚刚门口又送来了至少二十个伤患!”红棕色头发的克洛蒂尔小姐跑进跑出一头大汗。
“班吉的办事处还是没有回复?”我一边拉好有些松脱下滑的口罩一边向外走。
“显然是的。但我们这里已经——”她沮丧又挫败地握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克洛蒂尔小姐,我想你已经让罗斯特克利小姐与赫兹先生把他们按伤情严重程度分好了对麽?”
“是的,这边医生——”这位来自西班牙的姑娘说英语时总会不自觉地带上点儿俏皮的腔调,但现在她说得又快又急,拉着我就往外走,“最小的一个孩子才一岁、人群里还有一个孕妇!!这伙丧心病狂的武装分子!”
“好了克洛蒂尔,现在可不是谴责战争不义的时候。”正路过的那个房间走出个瘦高的青年男人,他赤.裸着上身耸肩道,“别瞪我拉阳,我只是想确定下也许是我听错或者理解错误,我们——没药了?”
“巴赫先生,以你拥有过同姓杰出音乐家的血脉而言,你应当不存在听力障碍。”
“你能不嘲弄我这个哪怕一天麽?叫我迪姆,迪姆!”
“好吧,迪姆。说真的,如果你很想试试感染的滋味,就继续炫耀你的胸大肌好了。”
“作为这个队伍里唯二的德国人,拉阳你有点儿同胞的友爱行不行?”这个一头金发的小伙子将手上沾满血迹的手套脱下来扔掉,小跑着追上我,“走走走,看看有没有我能**的活儿。”
“哪怕我认识你已经超过两年,但这麽奔放的德国人永远令我惊奇。”我看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无比惋惜地再掏出一副**净的来戴上(“最后一副。”他这麽说),“塔栝罗木鲁西好了?”
“……我救不了他。就刚才——哦,上帝啊。”他英俊的脸立刻僵住,片刻后才低声道,“大概因为我没严格执行手术前必须彻底消毒的规定。”
我抿了抿唇:“不止是没有药,我们缺乏很多……这都不是你的错。”
他扭开头看着克洛蒂尔道:“所以请继续不遗余力的臭骂那些该死的家伙们吧!”
我摇头叹口气,率先掀起了准备室的帘子,迎向那浓重的血腥气。
再出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
莽荒的大陆,一望无际的黄沙。寒凉的夜风,只有一两颗看似极近实则迢遥的星。
脚步声伴随着一根香烟出现在我面前,我摆了摆手:“不会。”
迪姆耸耸肩自己点燃了它吸一口:“几个?”
“一个。”我顿了顿才又道,“六个小时后,也许是全部。”
“我这边也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你的话来说,我们甚麽都没有了。而我们只能尽力,只有尽力。”
我环着手臂靠着断壁残垣墙端详头顶的夜空,迪姆轻声道:“加利利人哪,你们为甚麽站着望天呢?这离开你们被接升天的耶稣,你们见他怎样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
“使徒行者一章十一节。”我也轻声道,“神爱世人是不是?若看到这样的惨状,怎麽会舍不得上十字架去承担他们的忧患与痛苦。”
“你这个乱七八糟的家伙。”迪姆喷笑出来,“不信就别乱说。”
我耸耸肩:“没问题,我尊重你的信仰。”
“其实我们已很幸运。你也知道前两年在阿富汗,我们损失了三十多位同事。”他喃喃道,“真好我一直没遇到甚麽危险,我的神看顾他的子民。”说着他又高兴起来,冲我十分得意地笑,“而你也是个幸运的家伙。至少你来这儿之后一次也没遇上流弹误中。”
我弯了弯唇角。麻瓜驱逐咒或者混淆咒,一个巫师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至少能做到让武装分子的弹头不要命中我在的医院。
它真的已经足够破了。
但我也不能在麻瓜面前无中生有变出药品来,更不能使用麻瓜体质不太适用的魔药。
“说真的拉阳,我——我可以代表大家询问你一些私人问题麽?”
“我可不觉得这麽繁重的工作还会让你们有心思八卦。”
“喂,我们英俊的迪厄多内医生,请别剥夺我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我挑了挑眉:“好吧,但我应当有不回答的权利对吧?”
“嗨别这麽坏心眼,先生!”
“好吧绅士,说来听听。”
“你真的是那个迪厄多内家的孩子?”迪姆的眼中满是好奇,见我居然颔首他震惊得退后了两步,“上帝啊!作为迪厄多内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为甚麽会选择参加?哦不,是你那在福布斯榜上有名的老爸居然同意你参加!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来这儿之前已经在塞拉利昂服务了九个月!”
“同一块大陆,西非到这里并不远。”
“别避重就轻。”他狠狠吸了口烟走回我身边一般靠墙。
“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呸!”
“好吧,坐在**净整齐的办公室里写病历,或是站在器械冰凉的手术台前闻消毒水?”我垂目扫过破败**涸的地面,“你的神岂不是说,有病的人才需要医生麽?”
这个年轻小伙子爽朗地笑了,却又愁苦地摸出烟盒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