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随大太监两人来到荣华阁果然看到章听鼓还站在外面。
周显看着紧闭的门扉,眼中目光微动。
章听鼓见到两人,尤其是周显,脸色也是微变。
“姑娘怎么在这里?”
“我……我是来找父亲的,没想他不在。”
周显笑了笑便道:“主上用书不在荣华阁,现下应该是在千机殿后的暖阁里歇息。”
“好……”章听鼓拎起裙摆,“我去暖阁找父亲。”
旁边的大太监也不傻,一眼就看出章听鼓有问题,随即看了眼紧闭的门户。
周显却回过头与大太监道::“近日城中不太平,姑娘一人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将军不如送送姑娘吧。”
大太监接了周显的神色,道:“确实,我送姑娘去千机殿。”
“不,等等。”章听鼓忽然捂住一边耳垂,“我的坠子掉了,那是母亲留下的,你们赶紧帮我找找!”
大太监朝一旁的小侍打了个颜色,后者连忙就地寻找起来。
周显看着章听鼓眯起眼睛笑道:“刚刚姑娘在暖阁里,难道不进暖阁找找?”
没有找到坠子的小侍闻言便要往暖阁去。
章听鼓立即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人:“不必了,阿大已经找到了。”
阿大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坠子奉到章听鼓手中。
章听鼓接过坠子,缓缓戴到耳垂上。
“姑娘还要去见魏公吗?”
章听鼓看着猫一样微笑的周显,最后,道:“我们走。”
待大太监和章听鼓等人走远了,他才上前伸手将那荣华阁的门推开一条缝隙——
周显嗅了嗅荣华阁里透出的那一丝气息,忽然露出一丝怪笑,迈步走进去。
白色的鞋履踩在光亮的黑砖上仿佛没有声音。
稀薄的阳光照在荣华暖阁紫色的户牖上仿佛一层封尘,推开木门,《春秋》、《六韬》、《国策》、《阴符经》、《玄经》……各种经学要典被当做废纸一般丢在地上,凌乱的室内,一名穿着黑纱朝服的青年端坐在高台上的青铜御座里。
仿佛黑夜里绽开的花,静默、雍容却虚弱。
周显看着坐在王座上的这个人,只见他一只脚上还穿着黑色金丝登云履,可另外一只却不知掉哪儿了,露出一截白色的布袜,摊开的百褶裙像一片黑色花瓣,露出下面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的十二纹章,头上的通天冠被丢在脚边地上,散开了一半的头发凌乱地覆盖住面容,只露出个黑瘦的下巴,嘴唇被咬得惨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倒是露在袖子外面的左手白净匀称,筋骨分明。
周显暗暗环顾了一圈,慢慢走上前。
“陛下。”周显将手中的皇绢奉上,慢慢铺展在案桌上,“西野少将军袁琛阴谋叛乱,?*洗叹,恳请陛下严惩处他以极刑,警示天下。;
御座上的天子一动不动,仿佛正低头看着皇绢上的文字。
周显却走上前,仿佛得了应允一般自说自话道:“陛下英明。”
案台上的紫檀印盒被缓缓打开,周显扶着天子白净匀称的双手捧起大印,缓缓落向皇绢——
【先帝归天,国丧哀哀,新君初立,承孝治邦,建陵以慰先君,浩恩以继宗庙,诣命筑造,固家稳国,然有太子少保、西野少将军袁琛,阴谋叛乱,?*线本……念其昔日筽,不累族人,以儆效尤,钦旨。】红色的印泥盖住字句,这皇绢上的字句便自此成立,生死既;
忽地脑后一道冷风,早有准备的周显松手闪身躲开,只听得身后闷声巨响,竟是一把钝锈的弯刀贴着国玺大印生生劈下,大印翻在案桌上,捧印的天子双手躲闪不及,两截断指落在皇绢上,血瀑疯淌了一案——
周显跌坐在地,面容苍白地看着持刀人从御座后面走出来,只见对方杀气腾腾,抓着滴血的弯刀,脖子上挂着一道狰狞的伤口,浑身鲜血淋漓,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谁阴谋叛乱?谁?*线本?你们就想这样泼他一身脏水,要了一个忠臣良将的性命——;
持刀的这人自是救兄心切的袁真,此刻,便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整个人脱去幼稚天真陷入疯魔的境地。
周显被他的逼问惊得心中一怵,暗道不知西野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面上却暗暗不动声色,作勉强笑道:“壮士息怒,王城十万宿卫军,您这样如何能救人脱身?”
袁真一把揪起周显的衣领,将钝锈的刀尖抵在对方胸口:“不能清清白白活着,便拖着你这样的小人堂堂正正去死又有何不可?”
“让小人为您这样的人物陪葬岂不是太可惜了。”周显小心翼翼避开对方的刀子,“少将军被冤枉,做主的却不是我这样的小人,而是……”
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袁真身后——
袁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忠君、报国。
这四个字是一道刻在脊梁上的紧箍咒,它让每一个将军勇敢、荣耀,它也让每一个武夫愚蠢、可悲。
袁真曾以为那就是他的归宿,可拳拳赤子之心,却终究抵不过撕开血肉的真相。
周显看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动了一下,袁真随即回过神来,猛的压紧刀刃:“做什么?”
“壮士想要救少将军,小人有办法。”
袁真看着他,未动声色。
周显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与陆嘉仪一模一样的令符,道:“小人本是钟昭公麾下,迫于家人性命,觍颜留侍宫中,然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