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因为拾掇这些东西划了不少口子,他恍惚想起项懿手上那细小的伤口,两个人像是忽然又有了些联系,莫北微弯弯嘴角,眼里有些开心。
这高台上阳光充足,风也柔和,一下午,应该就足够了。
莫北从袋子里抓了一把,不敢用力,生怕给捏坏了。小心着一片片在高台上摊开,弯腰时又有些心悸,手指发抖,他极力忍着,等不适过去才又蹲下身来。
项家大宅的院子里一直都种着不少玫瑰花,和其他的花丛一样,他从来没觉得玫瑰有哪里特别,只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些东西比其他花草显得艳丽漂亮得多,连花香都带着醉人的味道。
莫北一片片摆弄着,等终于把一大袋子的花瓣全部摊开到高台上后,他慢慢直起身,歇了一会儿,然后退后几步,靠着高台边的墙壁坐下来。阳光很暖,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微风,莫北把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休息,脑子里恍惚着像是看到那天晚上项懿在花丛里穿梭的身影,高大的身材,嘴角边噙着的淡淡的笑。那个时候,项懿眼里的温柔,他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小懿,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偶尔想想我?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不会再恨我,会不会终有一天能原谅我?
莫北睁开眼看着地上一大片的红色,他愣愣看着,过了很久微微勾起嘴角,笑得苦涩。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块儿高台是他查了几个晚上找到的最合适的地点,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充足的阳光,柔和的微风,一下午几个小时的功夫,花瓣已经被风干的差不多了。他撑住墙壁站起身来,弯腰捡起一朵花瓣看了看,不是很软了,颜色却还是鲜艳,和预想的一样。情不自禁笑了笑,莫北把地上的东西一片片又捡回来,小心地放好在袋子里。
天色开始暗了,不过离项懿放学还有一段时间。莫北走回去的路上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脚步忽然就停住,南边不远处一座象牙白色的建筑映在他瞳孔里,他记得那是金三角居民心里最神圣的地方,赫尔诺神殿。
自己在金三角呆了好些年,倒是一次都没去过这地方。像他们这样的人,那里的光对他们来说太圣洁,总会勾起双手的血腥,加重心里的负罪感。光越盛,影越深,映得自己更是污浊不堪了。莫北停住脚,看着那神殿,下意识捏了捏心口的地方。也许真的有上帝,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是报应,怨不得别人。
莫北垂下手,呆了好一会儿,终于转了个方向,朝那神殿走过去。
*****
卡罗好几晚没有睡好了,这会儿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心里还握着那个瓶子。他不明白一个死去了那么多年的魂魄为什么还有这么深刻的情绪。虽然第一次抓到这个死魂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它是死于非命,可这么悲伤的感情,感知是感知到了,却还是无法理解。
他无意识地摸着瓶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盯着那团气叹了一声,“你啊,搞得我都睡不好了,”说着,他指尖微微发起蓝光,接着那光芒一点点渡到瓶子里,那气息像是又浓厚了一些,漂浮得也不像先前那样虚软了。卡罗见了,总算有了点儿笑容。
谢谢你。
卡罗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本能地把瓶子拉近,“能说话了?”
嗯……
那气息上下动了动,声音像是带着微笑似的。
这么多天,谢谢你一直帮我。我好多了,不用再浪费你的力量了。
卡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像是松动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怎么能说是浪费,没关系的,你还很虚弱,我知道分寸。”
……
那气息沉默了很久,慢慢又飘到瓶底,趴了一会儿,卡罗心里紧了一下,撑住胳膊坐起身,声音缓下来,“怎么了?”
……有点,不习惯。
“嗯?什么不习惯?”
那团白气终于又动了,卡罗隐约感觉它是在看着自己。
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真的,谢谢你。
卡罗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温暖的东西,包括来朝拜的人,许愿的人,甚至来治病疗伤的,都是希望得来好的东西,那种每个灵魂深处乞求的快乐和希望让他很熟悉,而唯独这个死魂,给他的感觉只有孤独、寂寞,和放弃一切的绝望。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窒息,很难受,他第一次如此无措,想让一个人温暖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忍不住慢慢把瓶子握紧,好像温度能传过去似的,“你放心,”他喃喃了一句,终于低头看着它笑了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至少,我活着的时候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孤孤单单的,好不好?”
那气息像是在发呆,一动不动的,过了很久,卡罗感觉掌心渐渐发热,他知道,那是灵魂的情绪有些激烈时的反应。耳边又想起那个声音,一个男人温和轻柔的声音,很好听,像一种美妙的音符。
……谢谢。
*****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来,卡罗摸了摸瓶子,低声说道,“进来吧。”
耶姆推开门,看着自家主子一身休闲打扮,挠了挠头,“少爷,有位先生请您去做一个护灵的东西。”
卡罗点点头,站起身,把手里的瓶子放在一个专门做好的支架里,弯腰对它笑笑,“我出去一会儿,你等我回来。”
嗯,好的。
耶姆一听这声音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