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军军营地处空旷之地,离市集路途遥远,一是避免军中练兵扰民,二是为了实行封闭式管理,几万红巾军就地扎营,虽新建了一些楼台别院,恐怕也得像我之类的能跟军中高干扯上点芝麻绿豆大的方系的方住得进去。有时到院子外面透透气,走得稍远一点,便可以看到成片的士兵练演习,不远处的空地上草垛子扎的帐蓬林立,颇为壮观,总之经整顿过后的红巾军无论是从行装上还是从士气上都更为可观。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女主内,男主外,更是世人崇尚的金玉律言,谁说军营里就不能有女人,不止有,并且数不在少,不少人见濠州安定之后,便把内属女眷接到军中,安置到各个别院,所以只要你走出屋子便能听到不少三三两聚在一起的妇人家长里短聊得乐呼,各地方言混杂一起,俨然一个百家讲坛。
观察到了这些因素,我呆得也就没那么无聊,有时见她们聊得火热,便也忍不过凑过去闲话几句,如此以来便有不少大婶要为我介绍婆家,尤其是一位姓刘的大婶热情更甚,她看起来比较年轻,嘴皮子犀利,一直在夸她家小子如何聪明能干,有多少女孩子追在后面,无奈她就是不允,这不她偏偏看上我了,吓得我赶紧开溜。鉴于本人今年桃花过旺,行事做派得尽量低调,一个不小心惹来一堆烂桃花,伤心又伤肺,再稍微运气背点就得五脏皆虚,七腑俱焚。
如此可见太招人喜欢也有一定的弊端的不是,上次那个刘大婶,今天找上了门,硬拉着我去看她儿子,在我委婉地拒绝过后,又是天花乱坠地胡乱吹嘘了一通,为什么说她那是吹嘘呢,因为像她所描述的那般男人本姑娘我算尽前世今生也还没遇见过,最后我举手投降了,究其原因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如此完美至极的男人如果不去见见的话定会悔三生。
说见就见,我被刘大婶还有另外两个围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婶推搡着到了军营,挤在门口,侧着身子往门里瞧,看她们贼眉鼠样又有些娴熟的样子,想必这种事是常做的,我忍不住直笑,其中一个大婶便在我的耳边嘘了一声道:“那站在台子上面的就是她儿子啦,可能干咧。”
我定睛一瞧,那台子上确实站了一个人,通身着战袍,头罩钢盔,全身捂着严严实实的,正在做着不同的手势指引军队练,刘大婶看得直乐呵,那张嘴咧开着,眼睛很专注,很虔诚,仿佛那就是她所有的信仰般,母爱真是伟大,儿子一个动作便能牵动母亲所有的身心,我这正感叹着,一转头却见三人定定地盯着我,眼里怀着期待,我了然似地点点头道:“很好,很好。”心里面那个汗哪,就这样望一眼便让我下结论,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个重里子,有深度之人,哪会为区区外貌所牵引,其实我也是喜欢看帅哥的,可关键是他一身战袍,脸都挡完了,我哪里看得到真佛嘛,可一看她们那眼神,一是我不想泼她们冷水,二是那阵势慑得我赶紧地就屈服了,因为我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们掐断脖子或是生吞活剥了,再说点个头又不少块,寄人篱下我容易么我?
刘大婶听罢眼睛明显一亮道:“那你喜欢么?既然点头那就是答应了?”
我的天,可真直白,这就算是相过亲了?就这样远远地望一眼,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光是那身行头,一个再差劲的男人往里面一塞也立马变得有气势,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慌地摇了摇头。
“看不上我家小子?”刘大婶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仿佛拒绝他家小子天理难容般。
“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像这种人生大事要慎重,他这么聪明能干,还是个管事儿的,小女子我哪敢高攀?”我忙陪笑着道。
“啧啧啧,光看这丫头这张嘴我就喜欢!我就说嘛,看不上咱家小子的姑娘我就没见过,你放心,我们家小子的婚事我做主!”
我一听,急了,这话说好听了,意思表达不清楚,这要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我估计我也就不用在这混了,便劝道:“大婶,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上面写着闲人勿近呢。”我边拉着她的胳膊边指着旁边树上的一块牌子。
刘大婶扫了一眼那牌子,满不在意地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我也不识字,没看见!”
正好,军营里喊稍息,刘大婶便要往里面喊话,我正急着想办法制止她,却见一个女子款款步上台子,手里拿着帖巾和水,那男子温柔地报以一笑,伸手接过来,两个人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聊天去了,神态甚是轻昵。我肚子里憋着笑,这边还在使劲拉红线,信誓旦旦做保证,那边都已经有主了,当然这当口上,我可不敢笑,那可是在藐视人的自尊,便拍拍刘大婶的脯道:“大婶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刘大婶听我如此一说,怒不可遏,大骂道:“那个狐狸,怎么又来了?练兵的地方她也敢进?”
“谁敢拦她,还不是仗着她爹的势力。”一个大婶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