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湾村的土地耗费掉多日积累的香火神力,终于将体内的邪气驱逐,平复道心。
然而透过神像俯视一眼刘景,这位神祇依旧忍不住暗自感叹:
“听说此人还是半年授箓,当真是得天之眷啊。”
“算了,如此人物,道神与神祇又非一条体系,还是交好为上。”
心下有了决定,不再充满嫉妒怨念,回湾村土地便顺着刘景的口风谴责道:
“没想到那梅坤身受天箓,却不思正道,作下如此恶行,幸好道友得天眷顾,方能暴露出这恶毒行为。”
“不过,道友说那梅坤是假死遁逃,难道没有可能是因为被反噬,真的身亡吗?”
土地神说罢,连忙解释道:
“我并非质疑道友。
而是觉得梅坤的残尸,是在城隍庙内的练功房发现的。
他又被授,怎么可能轻易就假死遁逃了呢?”
刘景若说是直觉,肯定无法服众,他早已想好了借口。
只听他道:
“那梅坤用一颗獠牙便能培养出旱魃僵尸。
而无论是旱魃,还是那僵尸,可都是能逃脱生死簿的存在。”
“道友觉得,那梅坤能轻易死亡么?”
土地神觉得刘景话中的漏洞很大,并不能说服他,但他已经想交好眼前的年轻道神,便应和道:
“道友所言确实有理。”
刘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服了回湾村土地神,但这是好事,他立即顺杆子爬上。
“在下认为绝不能让这种罪孽深重之人顺利遁逃,所以想借尊神法域一用,上报南岳神府请下通缉神令。”
“这?”
土地神想说,这事,刘景应该先报于沣水河君,或者报于沧江河伯,不至于直接捅到南岳大帝府下。
可一想,他确实想交好刘景,此时就不好直接拒绝。
再有,沣水河域如今在动乱,河君受伤闭关,就算报上梅坤之事,一时半会,恐怕得不到回应。
沧江神府此时,恐怕还在头疼那伙青蒙山余孽,顾不上一个作乱的七品河府的九品小道神。
可是,若梅坤真是假死遁逃,已经错过三天时间,再拖延下去,真就会错失时机,让恶人逍遥法外。
突然,回湾村土地生起一个念头,也是这个念头,催使他答应了刘景的请求。
因为他梳理一遍下来,猛然惊觉梅坤遁逃的时机,选的真是太准了。
此时上到沧江神府,下到阳泽乡,各方都被烦事缠身,无暇顾及其他“小事”。
其实,刘景也发现了这点,才迫切的要将梅坤之事爆出来。
他甚至想到了更进一步:
梅坤为何这时让他去卧泽峰取魂灯,甚至不惜先支付?
他之前认为是自己拿捏住了梅坤,现在看,恐怕是梅坤早算好了时机。
反过来想,若是刘景死在了卧泽峰的墓穴,没得逃脱。
那么,便该是他被代入现在的境况。
沣水河君无暇顾及,长江神府懒得顾及。
刘景这初来乍到的小小箓生弟子,肯定消失得比之前那几位道神,都要无声无息。
想通这点,刘景对梅坤的城府更忌惮,更加决定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绝不能让那人就此遁入暗处!”
而且,点明梅坤之事后,还能顺手解决掉一个小麻烦。
即,如今坐镇郭镇的安神司司长,巨茂才。
安神司出了梅坤这种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刘景是受害者,还是揭发的有功者。
那巨茂才,还能堂而皇之的给刘景甩脸色?
当然,这是顺手而为,当务之急,还是把那梅坤逼出来。
刘景正要继续开口催促土地神,忽然听神像上传来答应声:
“那梅坤确实可恶,不该轻饶,小神愿意助道友上报此事。”
“多谢!”
刘景大喜,当即取出道神玉符,巡水令旗。
又取出六支引神香,三支供给回湾村土地,三支握在手中。
见他已经备好,幕帘后的神像传来一言:
“道友请奏,小神为你传信。”
刘景不再推辞。
化土地神的法坛为己用,摆好玉符,令旗,点燃手中燃香,向着南岳神府的方向连拜三下,朗声道:
“箓生弟子刘景,现为沣水河府巡水游徼,奏请南岳司天昭圣大帝:
今有太一洞玄道神梅坤,以道神修士为养料培育旱魃僵尸,屠戮多位天箓道神、敕封游徼,犯下滔天罪孽。
今日上报帝君,请下神谕缉拿要犯!”
刘景拜奏的同时,土地神像上洒下香火神光,映照在他身上。
待他话落,供香完成法坛,便见那引神香的烟气飘飘渺渺,没入虚空。
法坛上,刘景的道神玉符无声飘浮,令旗唰的展开。
又见土地像上神光盈盈,传出阵阵浓郁的香火气味,弥漫整个庙堂。
飘飘忽忽,令人神迷。
那奏请之言随着香火,经由神秘通道飘进一个洞天福地,又茫茫然入了一个仙气缥缈的巍峨大殿。
最后落到一个身着法衣,玉簪束发的年轻道人面前。
道人轻咦一声,奇道:
“一个小小的巡水游徼好大胆子,竟然越过上属直接奏请帝君。”
微微摇头后,道人侧耳听罢,顿时一愣:
“旱魃?”
身为升玄部的五品威灵道主,又是南岳大帝的神府长史。
即使拥有如此显赫的身份,道人听到旱魃消息,依旧不免愣神。
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