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唐了。
约翰不敢相信。
“约翰。”有人喊他。
约翰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同事巴顿从病房门的小窗那露着半张脸,他循声而去,走出门,轻手轻脚地关上,“怎么了?”
“还没醒?”巴顿问。
约翰愁眉不展地摇了摇头。
“假如他成了植物人,你难道还要一辈子都看着他不成?”巴顿说,“别再执着于伊利亚·卢西奥了,你是个优秀的探员,该在更广阔的领域大展拳脚。”
“我不知道。”约翰嘴唇紧抿,“再说吧。先等等。”
他们说了几句话,约翰转身回到房间,一打开门,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他就愣住了——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已经空无一人,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伊利亚不翼而飞。
约翰三两步走过去,摸了摸床单,还是温热的。他跑到窗户边,窗户还紧闭着,从里面锁着……这不可能。
他惊慌失措地在原地踱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打开柜子,里面没有藏人,然后他重新走回到床边,蹲了下来,往床底下看。
松了一口气。
伊利亚蜷缩着躲在角落里,全身打颤,抱着头,被发现时还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呜咽的哭泣声。
“……卢西奥先生?”约翰被他这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的举动给弄懵了,他伸出手,刚碰到伊利亚,伊利亚就哇地哭了起来,犹如个不讲理的孩子。
约翰瞪大眼睛,讶异地看着他,收回手:“卢西奥先生?你怎么了?你哪里疼吗?”
伊利亚只哭不回答他。
约翰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他试探着说:“伊利亚?”
伊利亚抽搭着,胆怯地用婆娑的泪眼瞧着约翰,带着哭腔小声说:“我不是伊利亚。”
约翰皱起眉:“什么?”
伊利亚瑟缩着说:“我、我是伊莉雅,我是莉莉……你是谁?”
约翰愕然到嘴都要合不上了:“莉莉?”
伊利亚一扁嘴巴,又要哭了,“我爸爸呢?爸爸,我要我爸爸,莉莉好害怕。”
【第三卷·雪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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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伊利亚低着头缩着脖子,躲在约翰背后,拉着约翰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上去像是一只胆小的小兔子,惶惶然不知所措,仿佛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
约翰看到他这个模样,既怜惜又感慨,拉斯维加斯的唐·伊利亚竟然会变成这样……
在检查以后,发现他的脑袋里有一块淤血,医生说可能是压迫到了神经,导致记忆紊乱,具体还得等以后检查。
在商讨之后,上司让约翰暂时全职做伊利亚的监护者——监视和保护。
能从意识不清的教父口里套出情报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正值严冬,整个华盛顿都银装素裹,而在拉斯维加斯是没有冬天的,伊利亚极怕冷,一层层的毛衣和厚厚的白色毛边外套把他像是把他包成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熊,他的碎刘海放了下来,看上去格外稚嫩天真。他被约翰牵着带回家,乖极了。
伊利亚惶然不安地簇着眉,低着头,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浸在沁凉的溪水中的紫宝石,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小声问:“我不能回家吗?”
“你得跟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哦。”约翰在他面前蹲下来,握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莉莉。”
伊利亚全身紧绷,嘴唇紧抿着,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一言不发地把被握住的手给抽了回来。
约翰愣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也对,你和我还不熟。”
伊利亚又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约翰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好,他买了画笔,哄伊利亚画画玩,伊利亚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画画,约翰一旁的开放式厨房做吃的,偶尔抬起头看看伊利亚。
约翰做了一碗水果沙拉,放在画笔旁边,在伊利亚旁边坐下,伊利亚没有抬头,只脊背僵硬往边上挪了挪。约翰看着伊利亚的画,画上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对手牵手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你在画什么?”
伊利亚怯生生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小声回答:“我的家人……”
约翰笑了,依次指着画上左边的男人问:“这是你爸爸?”
伊利亚点头:“爹地。”
接下来指着右边的女人:“这是你妈妈。”再指着小男孩,“那这个是你?……这个小女孩是谁?”
“是我姐姐莉莉。”伊利亚随口说,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害怕地望着约翰,像是想要立即找个地方躲起来。
约翰慢慢地皱起眉,“什么?你不是说你是莉莉吗?”
伊利亚乞求他:“别告诉我妈咪……”
“为什么?我……我不懂……”约翰说。
伊利亚压低声音说:“她会生气的,很生气很生气,她说姐姐就和我在一起,她让我和莉莉一起玩,但是、但是我看不见莉莉……”伊利亚沮丧地说,“我那么告诉她,妈咪总是很生气,她说我撒谎,她会惩罚我的。”
伊利亚低下头:“妈咪说姐姐就在我身上,妈咪永远是对的,那姐姐应该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