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我，这便要招魂了。据说招魂归来的人都是忘了前尘往事的，”道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待那人归来，烦请公子告诉他，他叫清羽，是这庙的庙祝，不过受了场伤，大约是忘了些事，也就如此了。”

也许是怕花满楼不答应，他又急切道：“公子，他若归来，忘却前尘自然更好，何苦要记得那些不好的事？”

花满楼略有迟疑，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一物换一物，一命抵一命……总算是还给他了。”

伴随着道士轻声的低语，他一步步走向那碧玉缸，而后指尖一弹，便是一团妖异的绿火燃起在指尖。

那返魂香不知何故浮在半空中，此刻被那火焰一点，便染起一阵青烟，奇的是本应升腾而上的烟仿佛有感应似的一路向那猩红的血液飘去，直至融入缸中。

花满楼忽地蹙眉，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请留步——”

第35章 曳缕返魂香（七）

“身后事还劳烦公子了。”

只这么淡淡一句话，那道士的身子忽地变得透明，不过眨眼，便与那返魂香一道，融入了面前的鲜血中。

花满楼并不清楚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凭着周围气息的变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试探性地开口想要开口唤那道士，却听得不知何处来的声音悠悠吟唱——

一柱返魂香，径通三界路，如在梦中游，无常归何处……

——却是一曲《返魂香》。

如坠无常……

花满楼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否则他或许会是惊讶的——

鲜血与青烟交融，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形，浑身雪白的人在吟唱声中慢慢变得有了血色，眉目亦是随之渐渐分明，那人紧闭着眼，缓慢地落在了地上。

清歌已尽，那一缸鲜血亦是渺无踪影。

那一股异香消散殆尽，花满楼心里升起一丝奇异的不安，凝神细听，却忽觉有生人气息，他不闪不避，只因直觉面前的人绝无恶意。

果然，那自虚空中跌落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四下打量，犹疑地开口道：“呃……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城东土地庙。”

“咦，我……还请公子勿笑……公子可认得我是什么人？”那人神色赧然，言语间亦是小心翼翼。

花满楼温和笑道：“兄台名唤清羽，是这庙的庙祝，前些日子生了场病，故而忘了些旧事。”

“原来如此，”身着一袭道袍的男子悠悠站起身来， “……公子见笑了。”

“无妨，”花满楼温柔道：“今日正是中元节，在下偶然至此，却见兄台在此燃香，方才想是累了，兼又大病初愈，故而有些恍惚了。”

清羽见他笑意温暖，一时间不疑有他，朝花满楼抱拳道：“多谢公子相告。”

果然是前缘尽忘……

花满楼心里叹息，却不能说什么，他并不善于撒谎，此刻只得转了话头，道：“不知兄台此刻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清羽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道：“多谢，我并无大碍。”

他说着便向花满楼走来，却不料这初归人世的身体仍有些不爽利，竟是踉跄了几步。

花满楼听得他脚步不稳，忙上前将人扶住。

二人双手紧握，清羽借力才得以稳住身子，却有些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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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陆小凤自庙门而过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脑子一热，竟是疾步而入，将两人隔开，道：“怎么了？！”

语气竟甚是凝重。

花满楼早已听见他的脚步，自然不会意外，倒是清羽有些始料未及：“这位公子是误会了？”

花满楼亦道：“陆小凤，这位公子大病初愈，身子尚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