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闭嘴。”元隆低喝,孟飞立刻噤声。
程中槐在孟飞的骂声中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有道是忠言逆耳,臣今日便要做这忠言逆耳之人。皇上是圣明君主,我等愿至死追随,然古人有云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仁者,大公也,大公者,则无亲疏之别,无物我之分,其于大不偏,于小不遗,广慈博大,至诚不移。皇上偏宠义子锦桓,同食同宿,亲自教导,甚至准他旁听朝中事务,乃至他与大皇子于皇上亲疏有别,此事有违圣人之教诲。恳请皇上遣送二皇子出宫,永世不得入。”
“放肆!”夏文轩拍案而起,指着程中槐气得说不出话来。
“臣,复议。”
“臣,复议。”
“臣,复议。”居然有大半朝臣陆续跪下,嘴里喊着“臣,复议。”
夏文轩喉头腥甜,这一个一个,一句一句似是一把把尖刀刺在他心上,强硬得将所有责任推给他背负,却连一点点呼吸的余地都要夺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时而卡文时而灵感泉涌,写个文好像过关斩将,真是非常酸爽呢!
☆、城破
“报——”传令兵身着盔甲,从马上跳下来直奔朝会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于此,看着他跪于阶下,朗声道:“启禀皇上,洛安八百里急报!卫锋将军重伤昏迷,梁军已破洛安城!”
夏文轩身形一晃,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皇上。”齐芮白果断出列,“如今当务之急是洛安的情况,洛安乃凉州的门户,一旦梁军完全掌控凉州,即可直逼京城,如此京城危矣。”
“皇上,臣请战。”元隆单膝下跪,拱手说道,“臣定将那些梁人赶到河那边去,还边关百姓安宁。”
夏文轩深深吸了口气,幸好他身体底子好,尚且还算清醒:“传朕旨意,着元隆为主将,孟飞为副将,领兵三万速去凉州,凉州六万军队即刻起全部归于元将军麾下。”
“谢皇上隆恩,臣定不负皇上重托。”元隆和孟飞同时叩谢隆恩,当即离去。
情况紧急,没有送行,也没有仪式,元隆和孟飞拿着李元送来的兵符和圣旨立刻点兵出征。
“父皇,儿臣请旨与元将军同往。”夏文轩在下朝路上被锦礼拦下,他的长子单膝跪地,拱手相求。
夏文轩停住脚步,卫锋受伤,皇后作为胞妹定会得到消息,想必今天朝堂上所发生的事锦礼也已经知道。
“你跟朕到书房里来。”夏文轩说。
锦礼起身默默地跟着夏文轩来到书房。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你都知道了?”夏文轩坐下,喝了口茶,总算缓解了刚才紧张的情绪。
“是,儿臣知道了。”锦礼答道。
“你怎么看?”夏文轩问。
“父皇十三岁出征,十九岁驱梁人于江北,夺回凉州地区,从而奠定了我们与梁皇室分江而治的现状。锦桓曾与儿臣说过,父皇最大的心愿便是收复梁国,儿臣亦然。”锦礼的心跳得极快,他知道自己今天所说的这些话,光光揣测圣心这一条就够断了他的去路,可是他在赌,赌他猜对了,也赌父皇的心。“儿臣知道立储之事一直是很多人心中最关心的,身为父皇的嫡长子,儿臣也曾思考过为何父皇迟迟不立儿臣。”
“你思考出来的结果呢?”夏文轩反问,他低头喝茶,看不出喜怒。
锦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儿臣还太嫩了,支撑不了大夏的江山。”
“还有呢?”夏文轩又问。
锦礼一愣,他没有想过还有其它的原因。
夏文轩放下正在喝的茶,站起身拍拍锦礼的肩膀,“你年龄尚小,嫩些是正常的,父皇也曾有懵懂无知的时候。父皇不立你…不是因为你嫩,而是因为你没有那股劲。”
“那股劲?”锦礼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夏文轩,他上一次离父皇这么近还是锦桓入宫之前。当时他的头顶只到父皇的腰,而现在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父皇的侧脸,还有他盘在发髻里的白发。父皇明明还未及而立……
“为君者,克己复礼,以仁治天下。可是这样还不够,要有一股劲气,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来了也要跟你干!”夏文轩说,“因为,天子是保护国家的最后一道屏障,天子倒了,国家也亡了。”
“父皇……”锦礼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他从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夏文轩的那句话却让他心中一痛。
“去吧。”夏文轩又拍拍锦礼的肩膀,“去看看养育你的土地,用你的热血和智慧保卫你的人民。”
“是,父皇。”锦礼流着泪,跪下对着夏文轩的背影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皇伯伯。”锦桓从书架后面跑出来,一把抱住了夏文轩,“皇伯伯不要难过,锦桓还在,锦桓一直陪着你。”
夏文轩紧紧搂住身前稚嫩的身体,咬着牙吞下了所有澎湃的情绪,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如他说的,天子是国家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不能倒!
皇后追上锦礼时他正要出宫。
锦礼从未见过母后如此失态的样子,他心中一动忙过去扶住她:“母后怎么来了?”
“母后不来,难道等着你的尸身回来吗?”皇后激动的大叫,完全不顾自己的仪态。
锦礼:“母后,这是锦礼必须做的。”
皇后激动含泪:“你知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你父皇几次差点命丧边关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