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迟宴以为他说的是昨天在书房干的某些不可描述的事,脸涨得更红,咕嘟咕嘟灌完一杯牛n_ai,拿起一个三明治就往外走。
“等等。”裴敬堂在身后喊。
等什么等。裴迟宴没回头。
只听裴敬堂轻飘飘地问:呢?”
裴迟宴停住脚步,闭上眼走回去把座位拎起来,刚要拔腿跑路,裴敬堂却也拿上外套站了起来,说:“今天我送你。”
放暑假的时候是裴敬堂接他回来,如今开学了也是裴敬堂送回去。裴迟宴坐在副驾上啃三明治,被八月早晨也热辣的太阳晒得眯起眼,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毕竟也高三了,离十八岁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点。他有好多东西需要考量。
他觉得现在和裴敬堂算是在一块儿了,高三一年很快就过去,上了大学以后也要常常见面的话,最好是考鸿州本地的学校……
裴迟宴啃完三明治,拿纸擦了一把嘴,开口道:“叔叔。”
“嗯?”裴敬堂微微侧过头。
裴迟宴抿嘴问:“你说我努力一把,能不能上鸿大啊?”
裴敬堂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明显地僵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往里抠。这是一个很暴露紧张的动作,可惜裴迟宴光顾着看他的表情,把它忽略了。
裴敬堂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问:“你想一年里把饱和成绩提个70分?”
“啊,很悬是吧?”裴迟宴吐吐舌头收回视线,认真道:“可是鸿州只有鸿大好一点……嗯,那隔壁宁洋的话……”
他叽叽喳喳地说着鸿州旁边的城市里好一点的大学,一会儿嫌这个太远,一会儿嫌那个太小,说来说去,还是回到鸿大上。
“我还是加油试试吧,再不济鸿大还有三本学院呢……”
“你想念什么专业?”裴敬堂问。
裴迟宴掰着手指说:“没想好,不过,有点想念心理学……”
“要念心理学的话最好得去国外。”裴敬堂目不斜视,嘴角一丝弧度也没有,整张脸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美国斯坦福和常春藤都是世界一流,我以前留学的时候……”
“我才不出国。”裴迟宴眨着眼睛打断他,“出国就不能经常回来看你了,你舍得我出国吗?”
舍不得。舍不得。
他舍不得。所以说不出口。
最后,他吐出一口气,勾起嘴角,半开玩笑地说:“我巴不得你别老在旁边勾我。”
裴迟宴踢着腿大笑,脸上洒满朝阳的光,为本就柔和的轮廓镀上一层纱绒,显得更柔软、漂亮。
裴敬堂想象不出他遍体鳞伤的模样,或者说,是不敢想象。
裴迟宴今天来得头一回的早,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早起睡觉的孟岑正趴在桌子上挺尸。
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孟岑头上,压低嗓子喊:“孟岑!”
孟岑浑身一个激灵,还没醒过来呢,就拿起书开始乌拉哇啦地读。
听到裴迟宴在旁边笑,他才反应过来不是老师,翻了个白眼又趴下去,懒洋洋地说:“大少爷,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进入高三,我要好好学习了。”裴迟宴边说边把课本拿出来,“我刚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什么啊?”
“鸿州大学心理学系。”
孟岑闭着眼给他鼓了个掌,说:“有梦想都值得表扬。”
“我说真的!”裴迟宴把他的手拨开,“呆在鸿州我可以天天回家,家里那个老狐狸,哼哼,不就被我拴着了么。”
孟岑听着听着猛然睁开眼,坐直起来惊讶地问:“你的心事,成啦?”
裴迟宴扬着下巴不说话,眼里全是得意。
“我c,ao,大少爷可以啊,这就要升级成为正房夫人啦?”
这话听着怪怪的,可裴迟宴没否认,翘起嘴角翻开课本温书,孟岑凑过来,看见他原本空白的语文书已经补满了注释,赞叹道:“看来你是真的要读书了。”
“你呢?”裴迟宴问,“你要是考不上二本,你妈不是得打死你?”
“我?我得过且过吧。”孟岑朝他一笑,把下巴搁在桌上,目视前方的黑板,有些无所谓、又有些迷茫地说:“我哪有你那么明确远大的方向啊。”
有明确远大方向的裴迟宴拍了拍他的脑袋,低下头认真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