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弯起嘴角,却不接话。
“从前是我想不开,请受我这一杯茶,聊表铭恩之心。”我端起他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将那透明的草汁不着痕迹的抹了一圈。别的不敢说,厨子当久了,手指倒是极灵巧的。
“不敢当。”他接过茶杯,淡淡的抿了一下,我顿时心花怒放。
这种草的药性极慢,我一路东扯西谈,引他又喝了几杯茶,终于在傍晚时等来了药效发作。瑾瑜的眼睫渐渐垂下,最终右臂一支坐卧在了矮桌旁,一动不动了。
……连晕也晕得这么优雅!
我唤了他几声,确然他晕去后便撩开帘子,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忍着背疼一掌切在车夫脖颈后,马车晃了晃,缓缓的停了。
静了半晌,我忽地意识到自己自由了,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便对着瑾瑜得意道:“去你的俞家瞿门九重幽宫!你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晕在姑娘的草药里。这点伤便以为姑娘没法子了么?若不是不知你武功深浅,我焉能等到此时才脱身!告诉你,我金百万最记仇了,谁人对不起我,我便叫他千百倍的奉还!”
此话说的自然是那个丫鬟,她既敬酒不吃,我便在夜里趁她小解时蒙了面拿她练了一套罗汉拳。自此她数日不能下床,夜里亦不敢小解,惶惶终日也没空为难于我了。
“总算你待我还算礼敬,这顿拳脚便免了。日后大家再不相见大吉大利!”我得意洋洋的说完,快速搜遍马车不见经文,眼珠一转便将手伸向了瑾瑜的衣襟。
手中一片干燥温暖,我揽住他的肩,一只手在他怀中胡乱摸着,任凭他发间的淡雅香气入侵鼻端。但见他双睫如扇,肤若细瓷,飞扬的眉形巧妙去了三分绝美容色,凭添了七分的俊逸与清雅来,委实赏心悦目。
他大约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吧?比英气的王晋隽秀,比斯文的何迁美丽,比贵气的俞琛温润,甚至比那丰神俊朗的御临风更加出尘绝俗,可谓是把一干优秀男子对比成了土里的渣渣,大约就是常人说的云泥之别。
我心下忽然惴惴:若就这么跑了,瞿门的人会不会为难他?
去去,此时是心软的时候么?
手中触到了经文的封皮,我登时清醒了。便是这副人畜无害的好相貌惑了我的心智,我甩甩头小声道:“再美我都不上当了,你也莫要怪我,你骗我经文,我给你下药,大家便是扯平了。我这就去寻青松客将经文给他,保住我金氏镖局的名声,日后你们黑道白道抢来抢去,与我们再无干系!”
我豪迈的说完,还未转身,便听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你寻不到青松客。”瑾瑜睁了眼,嘴角弯起一抹笑:“这经文……亦是假的。”
☆、7璞元
总被反转惊吓着惊吓着……也就习惯了。
我淡然的坐着马车里,无语的望着车外缓缓掠过的景致,以后做事不可太嚣张,拿了东西跑路就完了,为甚还废话许久?这便是报应啊报应。
瑾瑜捏着那茶杯微笑道“想不到姑娘还识得迷日草。”
我清楚瞧见他喝了茶,既没有被迷晕,必是内功深厚。如此武力悬殊,也就不用再盘算着偷溜了,我忧伤的掏出怀中被蹂躏得看不出原样的小草置于桌上:“你既识破了,为何还装晕?”
“在下只是小憩一番,何来装晕之说。”他悠然自得道:“本来不敢坏了姑娘雅兴,只是姑娘在我怀中探了这许久,在下不想醒也须得醒了。”
“那、那是在找经文!”我的脸顿时涨得如煮熟的虾子,瑾瑜瞄了一眼我抱在怀中的经文:“姑娘何必激动,我亦没说不是。”
他嘴边含笑仍是温文模样,眼中却飞快闪过一抹促狭。我手中似乎还留着他身体的余温,不禁更觉脸热。沉默了半晌,恍然发觉这不是害羞的时候。
“你说这经文是假……”我摊开那经文,古朴的封皮上落着“璞元真经”四个大字,除却我临行前刻意临摹封皮了做了两本假经,其余时刻均牢记金氏镖局的规矩,不曾翻看过金主的物事。
“江湖传说,璞元真经内藏绝世武功与旷世财富,天下谁人不想得到。这经文一百年来一直为九重幽宫所有,宫主习得其武功,更有血月擎云两大杀手,再加上九重幽山遍地瘴气,地势奇险,易守难攻,是以无人敢打这经文的主意。”瑾瑜淡道:“直到四年前有传言,血月偷得璞元真经叛离九重幽,遭到宫内高手围杀,真经却不知去向。”
我想起被九重幽宫灭门的靖越山村寨,还有莫名死在寨子里的杀手,血月是四年前失踪的,村寨的祸事发生在三年前,难道……难道当年那些杀手是追杀血月的,却反而让血月尽数消灭,且牵连村寨成了陪葬?
“在下多年之前,有幸得见璞元真经一次,辩得真假。”瑾瑜道:“那托镖之人,一开始便给了你假经。”
你说假的便是假的,信你才有鬼,我冷哼道:“管它真的假的,反正我送给青松客,便再与我金氏镖局——”
“金姑娘,为何你还不明白?”瑾瑜轻叹口气:“经文既是假的,青松客又怎能是真的?”
我心中一涩,不由渐渐沉了下去。
他说得没错,否则何以我刚刚出门,江湖中人便都知我有璞元真经?显然为人一手策划。这托镖人居心叵测,他不为将镖送至,只为我这一路搅起武林纷争,江湖乱得腥风血雨才好。
“如今这经文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