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虽然肉是今天才有,但这半个月以来小爹都有给你吃鹅蛋的。”
枣子几乎每日都是昏睡,怎么知道这些呢,雷守诺也不同他多话,把匙羹塞入他嘴里,喂了下去。很快一小锅粥就吃完了,枣子傻乎乎地张嘴就吞,小肚子撑得像西瓜那么圆,打了个饱嗝就动不了了。
雷守诺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动作毛毛糙糙,揉得皮都红了。还要擦身体,被枣子躲开了。雷守诺把那只柴杆似的手腕移开,执意将自己的手探进了枣子的衣服里,摸了两把道:“没怎样出汗,刚吃饱先坐一下。”就把被子包了上去。
枣子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刚才擦的还是羞的。雷守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回来坐在床边说:“枣子,我要同你说些事。”枣子竖起耳朵,点了点头。
“你刚来的时候我和小爹对你都不好,你有没有怪我们?”雷守诺这番说话问出口心里面也是没底的。虽然山外的人家对新抱子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们家不是那种人,这样操劳枣子在他们眼中就是挺大的事了。
枣子怎么说呢,特别累的时候会难过,但说实话他没怨恨过谁,也没怪过谁,有地方挡风挡雨,有东西填肚子,他就很知足了。他把心里的想法照直说了出来。
雷守诺笑着揉了揉枣子的头,说:“那就好,我现在告诉你,那样指使你做工是有原因的。你见过雷家的人没有?”
枣子说:“……那个,大屋里的人?”
雷守诺说:“没错,就是那里。那户人姓雷,是高良县最大的富商,当家的人是我名义上的爹。他当年娶了我小爹当正房阿大,认识了上任县长的小哥之后他贪图权势,就把明媒正娶的小爹硬说是偏房,让那当了正房。”他停了一下,接着道,“那个人当了正房之后对我小爹百般刁难,在小爹怀上我的时候使诡计,说孩子是同宗族一个表亲私通得来的。小爹差点就被关牢房了,幸好后来水落石出,但是雷家的人已经彻底厌弃了我小爹,于是把我们两父子赶来了这个深山里。”
枣子虽然不是很明白正房偏房,但也听得懂雷守诺说的故事,他笨拙地拍了拍雷守诺的头。雷守诺笑着道:“你被送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那让你来我们的,所以才对你那么苛刻,为的是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枣子连忙说:“我不是坏人!是一个叫媒哥儿的人把我从河边捡回去的。他让人给我洗澡,穿好看的衣服。又叫那个喜郎把我送到这里,我要逃的,可是逃不掉。”
雷守诺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说:“你是捡来的?以前家在哪里?”
枣子默默地点头道:“我以前住在东湾市。”“没听说过,”雷守诺道,“家里有什么人?”
“有院长,有好多孩子。”枣子眼眶泛酸,“大家都是被遗弃的,我们都住在那里。”
院长?难道是怡红院那种烟花之地?县里头最大的是县长,怡红院里最能说话的就是院长了。雷守诺的心疼又多了几分,道:“他们逼迫你做过什么事?”
“什么事?”枣子努力回想,摇头道,“没有,院长对我很好的,我身体不如别人好,平日做的都是家务和带小孩,其它事他都让别人干了……我想回去。”讲到后面,眼泪就掉了。
雷守诺把人抱住,像小时候小爹安抚他那样轻轻拍打。心想那个院长还算是有良心的人,这么瘦弱的身体,如果还要遭遇那些凄凉事,可能真的会保不住。他说:“你讲的地方我不认识,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以后就是我家的人,我会对你好的。别想以前的事了,好好和我过日子,可以吗?”
枣子抹干眼泪,怯怯地问:“我们要做一家人?”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但他冥冥中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了。很难过,但是院长教下,人在哪里都是要生活的,要想着未来,不要执着过往……他要听院长的话。
雷守诺应道:“是的,我中意你,等你长大了,我就让你当我的正房阿大。”
枣子破涕为笑道:“谢谢你,我会努力干活的,我很多东西都不懂,你能教教我么?”
“哈哈,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新抱子,我自然要负责教你各种事。”雷守诺高兴得把枣子抱起来在房间转了半圈,枣子哇哇地叫,紧紧攀着雷守诺的肩膀不敢放手。
重新坐回床上,枣子迟疑了一下,问:“我可以叫你雷哥么?”“可以,随你喜欢。”
枣子继续道:“雷哥,正房,偏房,小哥子,还有新抱子,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这下雷守诺错愕了,“你不知道?”“没人教过我……”
雷守诺想了想,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四个布包,扁扁的的布包打开之后是书。蓝色的封皮,微黄的纸页。一个布包里只有四本,很薄很旧。枣子的眼睛跟着雷守诺的动作,雷守诺很宝贝地拿起一本,“这是给小孩子启蒙用的书,我跟你讲讲。”翻开第一页开始讲解。
书里头的都是很复杂的繁体字,不同于枣子认知的“繁体”,它连一些在现代世界里简繁通用的字都是多出来很多笔划的,枣子看这个世界的繁体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刻没法一一认清。鉴于里面也有简单的图画,于是他安静地看着图听讲。
这个国家叫辰国,不能生孩子的身体强壮的是小子(长大后叫汉子),能生孩子的叫小哥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