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清香鲜美的榄角炒饭。可能是平时少吃榄角这种东西的关系,大家都很有胃口,频繁添饭。阿伟坐比较里面,去厨房的时候经过小松旁边,小松鼻子动了动,忽然揪住了阿伟的衣服,用力嗅了两口,“脂粉的香味?”
阿伟顿时僵硬了,枣子疑惑地打量了众人一眼,雷守诺和雷管家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他学着小松的样子嗅了一下雷守诺的衣服,还好啊,还有淡淡的皂角味,换作平时都是一身汗气。
梅小爹不动声色地道:“先吃饭,别的事回自己房里说。”
小松这才松了手,阿伟逃也似的跑了。雷守诺扒掉碗里的饭,站起来,“我去装汤。”
进了厨房,雷守诺的脸唰一下就冷了下来,问阿伟:“怎么沾到的?”
阿伟慌慌张张地道:“我也、也不知道,你们走了之后,那个哥子跌倒我扶了一把。”
“你有没有洗过澡才回来。”
“呃,为什么还要洗澡?”
……雷守诺重重叹了一口气,“小松要是追问,你就说是扶了一个人,不小心惹到的。不可以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
阿伟猛点头,装好了饭,他忍不住小问:“雷老大,为什么不跟枣阿大讲?喜郎的小爹看样子还会继续给你找哥子的……”
“收声!”雷守诺暴躁地搁下碗,“讲了不能提的,你还问!这种事我搞定就够了,没必要惊动家里的人。”
阿伟噤声,雷守诺捧水洗了两把脸,道:“出去了,我们在厨房太久了。”
两人先后出来,枣子问:“雷哥,你碗呢?”
“直接放洗碗盆里了。”雷守诺微笑道,“来,儿子给我,你再多吃点。”
晚上,阿伟和小松的房里没事,多得小松不是那种疑心特别重的人,否则缠斗起来,讲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雷守诺勉强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觉得内疚。
今日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他带着雷管家和阿伟去了一转县城,有几个货郎染了痢疾送不了货,临急临忙的要找人替代,还有要帮祝邈买点高良县的芒叶勒角带过去,说是小榕要做古粽籺。本来都是正经事,没想到在准备回程的时候被喜郎小爹逮住了。
他在他必经之路上守着,还领了几个在办喜事这件事上有名望的人,硬是把他们“恭迎”到了茶楼。一盅两件,几个人坐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哥子,脸上脂粉厚得像墙灰,抿着嘴笑,简直能用狰狞来形容。
雷守诺怎么会不知道喜郎小爹的意思,这人就是他“精挑细选”给他的侧房了。
喜郎小爹摇蒲扇笑说:“这位哥子家里有房有地,虽然家里六个兄弟都是哥子,但每一个嫁出去生的都是小子,连生好几胎都是小子!大把人抢着要娶他回去,我是见那些人远比不上雷老板你年轻有为,才绞尽脑汁把人留了给你。这么好的哥子当然要留给好人了,你说……是吧?”凑近来,暧昧地笑了笑。
雷守诺嘴角抽搐,阿大又不是种猪专用来生小子的,这种说法听起来好莫名其妙。他厉声拒绝就离开了,满屋子脂粉味呛得他直想打喷嚏。
后来他和雷管家找了个地方洗澡,晾了一下衣服,免得一身庸俗香气回家徒惹争吵。始料未及的是阿伟撑场留到最后扶了人家一把,衣服上蹭了那哥子半张脸的粉,这都是后来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这次算是蒙混过去了,下次呢?雷守诺真不想去假设“还有下次”这种事。所以写了一封信给喜郎的小爹,义正言辞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对方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有够烦人的。一般人在他最初拒绝的时候就该收手了,现在这么明显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怎么自说自话的人也该懂了。
枣子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日子过得很闲适。他后来买了鱼,做了榄角蒸鱼,很成功。
在他打算试试做榄角炒蛋的那天,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只是,这个客人有点……
“枣阿大做菜啊?你当家呢?”
这不是喜郎的小爹吗?旁边那个少年是谁?
“哎,怎么不说话?”
“啊,你好,雷哥在廪房。要我去找他回来吗?”小爹抱了小阿月串门,小松则是买菜去了。
“去吧,就说我又给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对象。”
对象?枣子解围裙的动作顿了一下,歪了一下头,“什么的对象?”
“侧房咯!”喜郎小爹东张西望道,“你这个做正房的太不上心了……你先把人找回来吧,纳侧房这种事很常见的,你别计较。”
枣子怔住,侧……房……就是雷哥的第二个阿大?雷哥为什么要还要娶别的哥子?
雷哥的枕边不再是自己,也会是另一个突然插入的别人……枣子手脚发凉,后退一步靠在墙上,阳光下那名少年肤白如脂,眉目间都透着灵气,再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不一样。
他长大了,长大好久了。
喜郎小爹不明所以地扫了他几眼,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这么不得体的正房。”他领着少年进堂屋坐下,自顾自地倒茶吃点心。
枣子思绪纷杂,短短的一阵间,无数想法与猜测掠过脑海,越想越悲观,越想眼眶越酸痛。
鼓起勇气抬头,那名少年嫌弃地捏着雷哥买给他的杏仁饼,啃了一口就扔掉了。
梅小爹抱着小阿月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堂屋上坐着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