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卫多了一倍,苏玄修倒也不隐瞒,只说当他们不存在,平日无事绝不会打扰到她。
连绵不绝的冷雨下了好几天,每到傍晚还刮起北风,窗棚呼啦啦作响。苏玄修知道苏棠在意院子里那几盆花草,便冒着雨把它们一一搬到屋檐底下,衣裳都湿透了。苏棠边叹气边数落他,找了件宽大的袍子给他换上,将湿衣裳简单浣洗了一遍,晾在后院屋檐下。
是夜,苏棠沐浴完,换了件宽松的衣裳,在妆台前慢慢擦头发。窗外雨声沥沥,时不时有幽凉的风钻进来,惹得桌上的烛光摇曳忽闪。
铜镜正对着后窗,隐约映照出一片幽暗夜色。苏棠歪着脑袋,一下一下梳着头发,目光不经意扫过镜面,赫然看见一个浅淡的人影从雨夜深处慢慢走来。
“棠棠。”
她登时背后一寒,回头望过去。
窗外站着一个撑伞的男人,浅青云岚纹衣衫,身形似乎比从前单薄。
雨水如断线珠子从伞檐落下。他的面容被模糊,有几分晦暗不明。
第68
诧异过后, 苏棠第一反应竟是松口气。
这些日子她生气归生气, 心中总是有挥散不去的隐忧,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当时韩蕴再三保证,其他人也是安守在别院, 并无异样,她才暂时放下心来。
苏棠起身走过去, 隔窗看那人, 不由讶异, 俊美的面庞比往日消瘦许多,还有些苍白, 目光幽静得仿佛毫无情绪。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习惯方重衣的温柔以待,陡然见到这般没有温度的他,竟觉得陌生不已。她喉咙哽了哽, 没说出话来,不过才分别一个多月,却像是多年未见了。
方重衣见她回头,一潭死寂的目光动了动, 沙哑道:“棠棠, 跟我回家。”
窗外凄风苦雨的,惹得她心情也不好, 没怎么理会他的话,回过头去找了件衣裳披上, 才开门去院子里。
方重衣仍然静立在雨中等待,仿佛她不应,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站一辈子。
“你肯出现了?”她挥开檐下那些晾晒的衣裳,不冷不热道。
方重衣目光不稳,苍白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扔了纸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拥住她,苏棠一个趔趄被带进怀里。
“对不起。”
他的怀抱和落下的雨水一样冰冷,苏棠打了个哆嗦,想动弹,却发现毫无喘息的余地。
“跟我回家……”一字一句在她耳畔木然重复着,带着轻微的颤抖,玉石般清澈明朗的嗓音如今喑哑不堪,在雨夜中像鬼魅般游离。
说罢,他又慌慌张张去寻她的手,很认真地十指相缠,牢牢扣住,仿佛这样她就逃不掉了。
苏棠压下心中的不忍,冷眼望着他,恨恨道:“你自己一走这么多天,什么交代都没有,现在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
雨势渐大,时不时刮过一阵疾风,宽大的男人衣裳被风吹得摇摆。方重衣看罢目光一沉,眸子里闪过锋锐的狠意,倏地攥紧她手腕:“跟我走!”
手腕猛地一疼,苏棠直皱眉,当即起了火:“我不走!”她站在原地,试图甩掉他的手,却觉察到那人竟在微微发抖,有种病态的异常。意识到不对,她急急抬眸,对上那道视线时不由吃了一惊。
那双眸子布满血丝,目光是不聚焦的,像是定定看着她,又像沉浸在痴妄的迷雾里,仿佛魔怔一样。
苏棠既没得到任何解释,也没被好言好语哄几句,就这样被他粗暴地拽着往外走,心里越来越憋闷。一路上,她尽可能凶地骂他,可他也不生气,使劲儿挣脱了几次,他又锲而不舍把人揽回怀里,最后索性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点了一盏莲瓣座罩灯,一路疾驰,灯火稍稍有些晃眼。
苏棠自己倒是无碍,想起他眼睛大概受不了,转头去看。方重衣紧紧蹙着眉,神色痛苦,那双好看的眸子低垂着,下意识躲避烛光。但眼神空濛,像走火入魔似的,灯火这么刺眼也没想到要去灭掉,只知道扣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打算起身把灯灭了。谁知刚一动弹,手就被那人倏地握紧,像是生怕她走似的。
“棠棠。”他急急抬眸,空洞的眼神这才有了色彩。
看着这样的他,苏棠呼吸微微一紧。他的确消瘦了太多,带着若有似无的病气,但因此五官轮廓比往日还要分明精致,足以蛊惑人心的美感,只是暖黄烛火显得脸色更苍白,少了平日那种凌厉的气焰,流露出几分脆弱。
“我不走的……”她没有再挣脱他的手,忍住心头的酸涩,指了指茶几上的莲花灯,“这么亮的灯,你眼睛不难受啊?”
方重衣眸子微微闪动,似乎理解了,看着她起身去灭灯,又回到身边,眼中的慌乱才慢慢散去。
车厢陡然陷入昏暗,吱呀吱呀的车轮声陡然放大,仿佛永不停歇似的。
一路无话,马车在侯府一道侧门停下。方重衣接她下了车,牵着人往别院走,到了游廊的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