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这阉竖今日设下埋伏,恐怕也不一定走得出这片林子!”
季星河挑眉,这才示意李显上前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南尤嘉候枉视圣诏……”
诏书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尤嘉候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此时诏书一出,整个山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显的声音尖细地刺耳,但是却字字诛心。
镇南尤嘉候,勾结郡守郑邦亮,贪污赈济银,秘练军队,枉视圣诏,意图谋反,现派东缉事厂督主擒贼,将尤嘉候押送至临安处置,郑邦亮直接处以死刑,十日后执行。
郑邦亮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刷地变白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督主,督主饶命!饶命!”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最后发展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拿到圣旨?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乎,他们找到季星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洪都呆了很久了?这么说,那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去临安请旨了麽?那一番刺杀是他顺势而为,为的不就是拖延时间?!
郑邦亮的冷汗直流,嘴里只知道说“饶命”二字了。
是他小看了季星河,但是这一小看的结果,就是赔了命去。
尤嘉候震惊极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个区区阉竖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些罪行,随便哪一个都能把他压死!但是这谋反,秘练军队,他又何曾做过?!
分明是这奸佞血口喷人!
更何况,陛下怎么可能就信了呢?!他可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一颗忠心天地可鉴这皇位还是他一手扶上去的!
一定是假传圣旨!一定是!
他瞪大了一双充血的虎目,“假传圣旨,你这阉贼好大的胆子!”
他反手从副官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刀来,大斥一声,“就是我尤家军人数少,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这祸乱朝纲的阉贼杀了!”
“且慢,”季星河微微笑了起来,“侯爷不妨看看,带着这队射手的是谁?”
尤嘉候顺着季星河说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矮胖男人,此时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在尤嘉候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显得有些畏缩,但是他看了看督主的方向,还是开口道,“侯爷,投降罢!”
那矮胖男人正是尤嘉候手下的一员大将,向来深受他的信任,如今连他都叛变了,那么尤家军估计……
尤嘉候心中咯噔一下,他亲手组建的尤家军,他自己也清楚,今日的尤家军已经不是今天的铁板一块了,但是当真看见了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血气翻涌,拿刀的手抖了抖,眼眶中的红血丝密布,却突然气急攻心,一瞬间就倒了下去。
那边“张中天”被尤嘉候倒吓了一跳,跑到了督主的身边,露出了本来清脆的嗓音,“他这是气晕了么?”
季星河头疼地一把按住“他”,“晕了,你演得太像,他被气到了。”
林殊撕开面具,将那件臃肿的大外套扒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可憋死我了。”
季星河哭笑不得地摸摸她的头,便转过去对十四他们说道,“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十四赶紧拱手道,“是!”
郑邦亮原来扶住了尤嘉候,这下看到了这一幕,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是看到那虎视眈眈的射手们,又泄了气。没了尤嘉候的武力撑着,他们就是拔了牙的野兽,再也没有和他们较量之力了。
接下来,便是十四他们将剩下的尤嘉候残部收拾干净的时候。
至于林殊扮演的“张中天”根本没有反叛,更加没有被抓到,只是一时间赶不回来罢了。
林殊被他的计划唬得一愣一愣地,这会儿几乎是星星眼地看着他,“督主,你怎么这么厉害,让我演张中天那个尤嘉候竟然信了?!”
若不是只有林殊最矮,和张中天身高最像,这差事还落不到她头上。
林殊的演技不错,但没有见过那张中天,怎么着都有破绽,尤嘉候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季星河笑了,“小家伙,你可知道尤家军?”
林殊躲开他的大手,摇了摇头。
尤家军是尤嘉候一手组建的,在先帝的时候就在了,可谓是铁骑之一,踏破贺兰山缺的骁勇善战。可惜先帝死得早,今上继位后没多久就掌权了,陛下多疑,便派了几个督军过来。可惜那几个督军可没有一个好玩意儿,贪婪得很,尤家军的军饷一年比一年少,尤嘉候迫不得已才打了救济粮的主意。但是自从督军来了之后,尤家军几位大将就不免被收买了些,尤嘉候年纪大了,实在管不到下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但是对于尤家军内部的情况还是很清楚地知道的。
所以他看到张中天背叛了他,他一点也没有怀疑,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在猜忌张中天了;至于那份圣旨,尤嘉候虽然嚷嚷着是假的,但是他心里还是信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皇帝对他的猜忌。
☆、捉拿
所以督主只是利用了他们的猜忌罢了。
所谓人心,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面如死灰的郑邦亮和昏迷的尤嘉侯被捆起来绑到了一边。
尤嘉侯没晕多久,恐怕刚刚不过是一下子背过气罢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杀气腾腾。只是颓然地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飞鸟尽良弓藏,从古至今,不过是这般而已,又何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