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更是无语,有时候她真想向仵作借把验尸用的刀具,划开他的脸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轻笑声自纱帐后头传来,那人拿手抵在唇边,于帷帐上绘出曼妙身影:“奴家自然知道,在言公子眼中只有那林姑娘是顶好的。也罢,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旁人也没招不是?”
“你什么意思!”
怒意自胸腔陡然升起,没等言澈开口回击,林鸾倒抢先一步呵斥道。
又是一阵绵绵轻笑,似山涧清泉淙淙,全不把她的怒意放在心上,分开海棠红纱幔,探出一只玉脂般白皙的手,翘起兰花指隔空点了点她:“奴家的意思是,今儿二位先请回去,奴家这就派人探查探查,这道上是否真有你们要寻的女子,倘若是真的,奴家必会秉公办事,将她绑来奉上。”
林鸾嘴角擒出一抹讥笑,刚想上前嗤上几句,言澈却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转向前方抱拳作揖道:“还望赛掌柜莫要食言,否则就休怪我言某翻脸不认人了。”最后几个字听着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明明身处暖阁内,却莫名惊起一身毛栗子。
纱幔轻抚过塌下香炉鼎,搅乱丝缕轻烟。海棠红中,那人似扭过头隔纱在与他们对望,即使隔着层层纱幔,也遮挡不了她那双妖娆明眸,沉吟良久方才懒懒吐出两个字:“放心。”
放心?姓赛的为人,叫林鸾如何放心?她可不是言澈,单凭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对她“推心置腹”,况且这事……兴许她也难逃干系。
“林总旗?”
正厅上端传来的细细尖尖的声音,将林鸾从飞转思绪中拽了回来。回眼望了下四周,见厅上众人都齐齐看向自己,神色迥异,有忧心的自然也有嘲讽的。
林鸾咽了咽口水,大步上前,对着正上方太师椅上端坐着喝茶的那位绛衣官人行礼:“卑职在。”
小夏并不急着开口,拿青瓷杯盖轻轻拨了拨茶水,推至唇边吹口气,阖眼细嗅其清香,对着身侧人赞道:“好茶!言指挥使果然于茶道之事颇有心得。”
言怀安泰然坐在左侧太师椅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面容依旧严肃,可眼圈周围的墨青色,以及越渐瘦削的双颊还是将他这几日的奔波劳累暴露无遗。侧眸微微颔首道:“夏公公过奖了,我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登不了大雅之谈。也不知公公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小的这回来,是替咱东厂商公公传个话。”小夏淡笑着将杯盏置在案几上,目光自然扫过下方,最后落在那抹纤瘦身影上,嘴角勾起讥讽,“给林总旗传个话。”
话音刚落,下方众人皆是一惊,目光不约而同聚到林鸾身上,可她却面不改色,辨不出丝毫喜怒,仍旧恭敬对着上方作揖。
言怀安眉间闪过一丝疑惑,瞬息又被他抚平,笑着问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若是商公公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
“这……”小夏显出几分为难,歉然颔首道,“恐怕这事,小的不好做主,还望指挥使大人见谅。”
下方沉默良久的言澈终是耐不住,大踏步上前站在林鸾身侧,抱拳作揖刚想开口,却接到了上方言怀安递来的锐利眼锋,像是在说:不可。心中五味繁杂,觑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林鸾,眼中满是忧虑,紧咬住下唇退了回去。
言怀安站起身,步下太师椅,侧眸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也就先行退下。想来公公也是知道的,北镇抚司近来事务繁重,就恕我们失陪了。”言毕便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了下去,路过林鸾身旁时又自然缓下几步,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清:“若是有事,切莫惊慌,我等都在外头守着。”
云霞渐渐淡去,天际隐约泛起墨青色,金灿梧桐也跟着暗淡许多,耷拉在枝头上一动不动。
大厅内,偏西的日头将林鸾的身影拉长放大,仿佛在为她加油助威。见茶水热气褪去,小夏这才端起瓷杯用三指稳稳托住,呷了一口茶悠悠道:“茶确实是好茶,只可惜,已经误了它最好的时辰。”轻叹着气将杯子又放回到案几上来。
“换个立场来看,若不能在它最好的年华被人欣赏,于茶而言也是一桩憾事不是?”斜晖淡淡,林鸾笑意也不添暖意。
小夏对她的回话颇感意外,惊喜之意稍纵即逝,微眯起双眼鹰隼般盯着她看。屋内光线不好,林鸾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一寸一寸审视自己,顺着她的额头,一路滑落到鼻尖,接着是下巴、脖颈。比腰上的绣春刀还要锋利,较之那银针还要来得尖锐。林鸾虽挺着腰板强装镇定,奈何背上早已起了细细毛栗,仿佛正在被一条毒蛇觊觎。
见她浑身僵硬,小夏忽而笑了出来:“林总旗不必紧张,我来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宫中纵火一案,距离圣上给出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林鸾腹诽:这还用得着你这般兴师动众地来提醒?郑重声色再行一礼:“夏公公请放心,此案我等已寻出些蛛丝马迹,定能在明日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不叫皇上失望!”
“哦?”小夏促狭起双眼,“林总旗办事,还真叫人放心。不知这所谓的‘蛛丝马迹’,究竟是什么呢?”
“兹事重大,在案情尚未明朗前,恕卑职无可奉告。”林鸾语气沉稳,回答得不卑不亢,并没有受他的气场压迫。
小夏再次失笑:“林总旗何必如此谨慎,你我虽各为其主,但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