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庄二子还在指手画脚,她的面前站的是马上荣的独生闺女马娜,旁边站了桂花村的几个壮小伙子。
只见马娜叉着腰,杵着那把祖传的大叉子,威风凛凛,正在庄声质问庄二子:“庄二子,你滚不滚?”
庄二子见马娜气势汹汹的,先就软了几分,停住了叫骂。
几个壮小伙子正摩拳擦掌的,眼里喷着怒火,围住了庄二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庄二子后退了几步,人怂嘴却硬着。
马娜把手里的大叉子一端:“你说姑奶奶我要干什么?”
庄二子看见马上荣过来了,她往地上一躺,打起滚来:“叉死人了,马乡党委书记的闺女要叉死人了。”
马娜又好笑又好气,端起叉子就要去叉地上的庄二子。
庄二子就地一滚,滚出去几步远,嘴里还在干嚎。
马上荣上前,按住了马娜的叉子。
庄二子胆子壮了,爬起来,梗着脖子问:“马乡党委书记,你家闺女要叉死人了,你管不管的?”
马上荣眼一瞪:“庄二子,你自己跑到桂花村来作死,叉死了活该!”
这话还真不是吓唬庄二子。
按照当地的民风民俗,闹到别人村盘子上去,死伤不论。
庄二子还是有点害怕:“那,你们桂花村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手里的叉子就是王法!”马娜又端起了叉子,吓得庄二子跑出了老远。
孙长贵站在桃花谷的山头上,喊了一嗓子:“二愣子,你老婆喊你回家吃饭呢。”
庄二子一听,撒丫子跑回了村。
马娜等人哈哈大笑。
马上荣可笑不出来,她夺过马娜手里的叉子,气哼哼地回家换衣服,直奔区医院。
到了医院,山猪还想耍死狗,说,区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答应的,医药费该三台村出,凭什么就这么便宜了她们?
马上荣三问两吓唬,知道是唐萍鼓捣大家伙到区里上访的,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电话就把唐萍喊到了区医院。
“好你个唐萍,山猪吃屎长大的,难道你十几年的书也读到里去了?”马上荣见唐萍老老实实地来了,便给她留了面子,不再喊那个难听的“小猪卵子”,但说出来的话,也够难听的。
前前后后这么一说,加之刚才看到了周功立对杜鑫鑫的态度,唐萍大致明白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周功立幕后操控的。
她没了升迁的希望,巴不得到处乱起来,好给新来的书记一个下马威呢。
这事不能让马上荣为难。
唐萍只得说:“广济叔,都怪我一时冲动,这样吧,山猪跟你回去,医院里的费用我来处理。”
有唐萍这句话,马上荣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山猪两口子也不敢多说,乖乖地跟在马上荣身后,走了。
郁闷!挨骂事小,花钱事大啊。
替杜鑫鑫交住宿费,替山猪结住院账,一个月的工资无缘无故就打了水漂。
唐萍结完帐出了医院大门,马上荣还等在外面。
“广济叔,你还没回去啊?”
马上荣把唐萍拉到一边,叹了口气,说:“唉,唐萍,我知道你想给乡亲们出口气呢,可叔也是没办法啊。”
“广济叔,只怪我没本事,害你和乡亲们受了连累。”
“唐萍,叔没有坏心呢,你可别怪叔话说的难听啊。”
“哪能呢,广济叔。”
马上荣眼里闪着光,她拍着唐萍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干,龙王村以后还指着你呢。”
唐萍感觉肩头沉甸甸的,马上荣的手上传递的可是龙王村上万人的嘱托啊。
自打记事起,马上荣在唐萍眼里一直都是一条从不服软的汉子,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动感情的话。
马上荣留下来,就为了和唐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让唐萍激动不已。
“叔,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着马上荣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流中,一片凄凉涌上了唐萍的心头,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周一,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唐萍穿着工作服,帮助几个花工修剪大院里的花草。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坐在阴暗的板房里,浑身不自在,感觉非常难受。
老是守在办公桌前,即使没有修马桶掏下水道的活,也老是会有人来喊她这个宾馆的免费劳动力。
名为帮忙,实为差遣。
比如某个区乡送来了点从米、面、油或者土特产,办公室的秘书分类扒堆的时候一定要喊唐萍帮忙抬抬扛扛的;
又比如,妇联主任新换了张椅子,朱玉芬会来“麻烦”唐萍帮忙搬上楼;
再后来,办公室的小秘书换轮胎需要人打下手,刘子峰也喜欢“顺便”喊她一声来帮忙。
实在没事可做了,唐萍就与负责打理大楼内外花草的花工一起,给花花草草们浇水、施肥,以排遣她内心太多的郁闷与烦恼。
正忙着,吴津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唐萍一卷红绸制作的条幅:“唐萍,过来,你去找几个人,把它挂在门口。”
说完,又急急忙忙地去了办公室小秘书班。
自从发配之后,吴津很少亲自给唐萍布置工作,实在有事以前通过办公室主任徐大恒,后来是办公室的秘书,看来这个条幅很重要,也很紧迫。
唐萍忙洗了手,搬来梯子,带着几个花工,把条幅挂在了政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