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鑫鑫忙招呼旁边的唐萍:“唐萍,你帮我把帐结了,我回房间收拾东西,我跟钱老板的车回去了。”
她奶奶的,老子正被周功立盯得心里发慌,你小子这一喊,不等于是卖我吗?
唐萍不敢多说话,硬着头皮去前台,帮杜鑫鑫把帐结了。
又挨骂,又掏钱,我她妈的成了冤大头了!
杜鑫鑫欢天喜地上了吴航的黑色豪华加长凯迪拉克,走了。
唐萍捏着鼻子把208套房的浴缸清理干净,把下水道疏通好,正想偷偷摸摸走人,马上荣的电话打来了,劈头盖脸又是一通臭骂:“你个小猪卵子,拉完屎叫老子帮你擦屁股。”
小猪卵子是唐萍的小名。唐萍她爸是个劁猪的,小时候总吃壮阳鞭子酒,小伙伴们馋啊,就喊她叫小猪卵子。
这个不雅的小名,自打唐萍考上区庄中之后,马上荣便禁止村里的人喊了,桂花村出个有吃问的人不易,要保护、爱护加呵护。
可她自己一急眼,倒先坏了规矩。
这她妈的哪跟哪呀?
今天是什么狗屁日子啊,怎么招谁都是一顿臭骂呢?
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马上荣外号马大叉,从桂花村的村支书干到龙王村的乡党委书记,和村民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马脾气臭得很,张嘴就骂敢娘。
唐萍打趣说过,桂花村的孩子们,是听着马大叉的叫骂声长大的。
不到万不得已,别惹这个马大叉,唐萍这点很清楚:“广济叔,我哪惹着你老人家了?”
“你小猪卵子少跟老子装糊涂,马上到区医院来。”
唐萍这些日子最怕去的地方有两个,最怕见的人也是两个。
一个是建江宾馆,怕见到周冰冰。
一个是区医院,怕见到银花。
今天,两个地方一个也躲不过。
赶到区医院,唐萍已经是满头大汗。
幸好,马上荣要她去的不是银花所在的妇产科,而是骨外科。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马上荣的大嗓门在吼:“山猪,你给老子滚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扭了一下腰,就想赖在医院里享清福啊。”
糟糕。原来是这事把马大叉惹毛了。
不对呀,昨天周功立处理得很公道,龙王村终于眼眉吐气了一回啊。
必是马大叉挨了周功立的批评,上医院拿山猪撒气。
那也用不着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啊。
唐萍二话没说,推门进了病房。
山猪和婆娘两个大气都不敢出,哭丧着脸,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马大叉一见唐萍,眼珠子瞪得又马卵子那么大:“你个小猪卵子,来得正好。”
“广济叔,你消消气。”唐萍忙递了根烟。
大众广庭之下,那个“小猪卵子”也太难听了。
马上荣接过去,点上了。
该吃的吃,该拿的拿,该骂还得骂,这是马大叉的一贯工作作风。
好在没有继续喊小猪卵子。
“你拉的屎,老子是不跟你擦屁股的。”马上荣一屁股坐在了床头,狠劲地抽烟。
“怎么回事?”唐萍不敢问马上荣,只得低声问山猪。
山猪胆怯地看了看马上荣,想说又不敢说。
“说!”马上荣吼了一声,吓得山猪一哆嗦。
山猪结结巴巴地说,她婆娘在一边连比划带补充,唐萍总算闹明白了。
原来是,庄二子昨晚上被孙长贵领回去了,一大早就跑到桂花村,堵在龙老太爷的家门口叫骂,要龙王村给她昭雪,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龙老太爷昨晚上回到村里,着实风光了一场,没想到一大早上,就听见庄二子在家门口叫骂,知道坏事了,忙打发小孙子从后门溜出去,给马上荣通风报信。
马上荣也在纳闷呢,周功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一回,破天荒地向着龙王村一回呢。
马上荣没等来孙长贵来给自己赔礼道歉,却等来了庄二子的一阵叫骂。
得知消息,马上荣给孙长贵打了个电话。
孙长贵装糊涂:“什么?庄二子回来了?我不知道哇。你们赶快报警,她肯定是从号子里偷跑出来的。”
“孙长贵,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赶紧把这个二愣子领回去,惹急了我,我一叉子把她叉回去。”
“好啊,马乡党委书记,你最好把她叉到医院里躺着去。”
马上荣发狠道:“孙长贵,你别以为老子不敢。老子拼了这个乡党委书记不当了,你敢拿头上的乌纱帽跟老子赌不?”
孙长贵知道马上荣的马脾气,真惹毛了,什么鸟事都干得出来。
操家伙动手,孙长贵绝对不是马上荣的对手,三台村的人也不是龙王村的人的对手。
“嘿嘿,你急个球毛啊。”孙长贵开口杜条件。“要我把庄二子喊回来,可以,但是,你得去区医院把山猪领回来,我们算两清。”
“那医药费是你送过来,还是我找你去要?”
“什么医药费?”
“山猪的医药费。”
“马乡党委书记,你可不能欺负人啊。刚才说的两清,就是各管各的人。要不,你先跟庄二子杜好精神补偿费,我们再算账。”
“算你个球毛。”马上荣懒得和孙长贵耍无赖,“老子没闲功夫和你扯淡,你把庄二子喊回去,老子就去区医院领人。”
孙长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马上荣出门,挂在门口的大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