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许晨笑着把吉他还给乐手,刚才的情绪瞬间收住。安静的须臾被节奏感十足的电子乐代替,人们再次麻木地欢声笑语。
唱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宋易扯着嘴角一笑,不期而遇之中二人视线相碰。许晨看到他了。他拿起车钥匙和手机,惊慌失措地往外面跑。
逃离喧闹的酒吧,外面是对比之下十一点的宁静的夜。宋易倚着墙,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心脏依旧因为刚才的对视而怦怦跳个不停。
“宋易?”
他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男人站在他正前方半米左右的地方,白色的衬衫很显身材。肩真宽,他暗自赞叹着。
“你跑什么?”许晨微笑着问。
是啊,他一坦坦荡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跑什么?宋易没办法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许晨叹气道:“怎么都不联系我了?”
“你也没联系我。”宋易立刻说。
许晨笑了,“我要是再‘s_ao扰’你,你真以为我是同性恋可怎么办?”
“不不不不,上次对不起……”
许晨收敛笑容,淡淡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就是喜欢男人。”
宋易心脏狂跳,呼吸停滞。许晨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易,眼神充满了侵略性,简直要把他的灵魂穿透。宋易要后退,却想起后面有一面墙拦着他。
许晨又往前一步,粗重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薄荷的味道混杂着酒气一寸寸逼近。宋易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许晨的唇贴上了他的唇,滚烫滚烫的。
他无法动弹,他无法思考,他无能为力,他灵魂错乱,他喜欢这带着薄荷味的入侵,他沉沦在这罪恶无边的黑夜。只有月光,见证了他灵魂的撕裂——他竟和一个男人在接吻!
大梦初醒,这个社会不接受,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宋易猛地推开许晨,嘴唇有点疼,脑袋也有点疼。
“这样不好……”他语无伦次,“不太好,很不好……”
许晨温柔地看着他,接着把他抱在怀里,大手揉着他的背,轻声说:“没什么不好,没什么的……”
宋易回家的时候,满屋子的酒气。付雨已经睡着了,背对着他,消瘦的肩胛骨从薄薄地t恤下面凸出来。他帮人盖好被子,看见付雨通红的手掌上,一道道擦伤。
他从药箱里找出碘伏,用棉签沾着,轻轻擦拭伤口,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办啊?小雨?”
醉酒的人动了动,半闭着眼睛喃喃道:“你回来了啊,几点了?”
“一点了,你怎么喝这么多?手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
“以后少喝点儿,别人敬你酒的时候,没必要那么实诚,意思一下就行了。”
付雨转了个身,方便他上药,“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意思一下’呢?”
“小雨,你怎么了?”
付雨痴痴笑了一会儿,抹掉眼角的泪,“我想我妈了,也想我爸……他们走得那么急,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宋易啊,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克死了我妈,克死了我爸,会不会连顾洋也……哎,回老家吧,回老家,当个厨师也挺靠谱的,一个月大几千呢,娶媳妇生二胎,服从d的领导……”
真的是喝多了,胡言乱语、自暴自弃得没谱没边。宋易用力揪着付雨的耳朵,“你是猪啊你!神经病!以后再喝这么多我打死你!”
“疼疼疼!”付雨杀猪一样嚎叫着,“小易哥饶命!啊啊啊啊……饶命啊!!”
第二天醒来,昨晚的记忆变成一个个模棱两可的片段在脑子里回闪。付雨的手很疼,然而,他的耳朵更疼!
他厚着脸皮去公司上班,本以为会直接被炒鱿鱼,结果主管一句不提昨晚的事情,一切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
自带金手指的事情不存在付雨的字典里。下班后,他直接去找赵昭然。赵昭然在加班,办公室里见的他。
付雨接过赵昭然给的烟,“昭哥,是你帮我摆平那个张总的?”
“嗯。”赵昭然悠闲吐出一个烟圈,“以后有什么委屈别一个人扛,有哥罩着呢。”
付雨把烟含在嘴里,抽了一口,“那你的委屈谁来扛?”
赵昭然眯着眼睛一笑,“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了?”
付雨傻笑着抓了抓头发,“翻译不全靠一张嘴、一支笔吗?”
赵昭然哈哈大笑,“付译员,你大有前途!”
付雨拱手一拜,“哪里哪里,都是仰仗赵总。”
两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傍晚的夕阳照在他们之间,暖色的光晕红了整个房间。
波澜不惊的一天之末,付雨和赵昭然还是十年如一日地互相埋汰、互相吹捧。谈笑间,他们早已头顶了不同的天。
第8章 第八章
付雨走出电梯,迎面飘来一阵糊味。他飞冲到门窗大开的家,看见宋易和顾洋两个宇宙无敌白痴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那变成黑炭的食物和被无辜牵连的炖锅。
付雨痛心疾首地看着心爱的双立人炖锅糊上了一层碳,撕心裂肺道:“怎么回事!”
顾洋尴尬地诺诺连笑:“一点小意外,小意外……”
“我的锅!!”
顾洋慌忙熊抱住付雨,一抬头,眼底楚楚可怜地汪着两滩水,“我和小易哥打算炖只j-i,谁知没有生姜了,我们就出去买姜,忘了j-i还在锅里焯水……回来,回来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