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便开始偷偷观察孟书。
他因为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所以被安排在主座上。进门第一眼,我就看见他了。他还跟以前一样,白白净净,一笑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温和感,让人不自觉就安静下来,很像叶春的父亲。
“哎,许一花,你现在还爱喝这东西啊?”一个同学拎着酒杯过来,指着我手里的茶问道,“这饭店有苦丁茶吗?服务员,给我也来一杯呗!”
“你别闹了!”一名女同学把他拦回去,“那是她自己带的。”
我把随身带着的小茶叶盒放在桌上,说:“没关系,我这还有呢。”
刚才拦他的那名女同学问我:“听说这东西能减肥,你是不是就是靠这个保持身材的啊?”她松开男同学,过来拿着我的杯子闻了闻,“这玩意儿苦成这样,这一杯下去,食欲起码得减一半,可不就减肥了吗?”
有人附和道:“我觉得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有人喊道:“许一花,给我也来点呗!”
我打开茶叶盖子,说:“不嫌苦拿去喝吧。”余光里看到孟书也向这边看过来,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
旁边的同学一把接过茶叶,说:“都谁要喝,举个手看看。”于是一下七八个人举手响应,大多是女生。“得得得,我让服务员冲一壶得了,省得你们一个个泡了。”他说完便拿着茶叶出门去叫服务员了。
“一花以前就喜欢这些苦的东西,我记得大一那会去爬香山,中午大家坐在草地上吃饭,咱们拿的都是面包啊肠啊鸭脖什么的,或者带个热水喝喝也不奇怪,结果许一花掏出一壶茶来,你们还记得吗?”
“嗯嗯,我记得她那茶泡的都黑了,都不用尝就直接飘出来一股苦味,太绝了!”
“别说茶了,大家聚餐的时候,她不也是爱点盘苦瓜放面前,咱们挑鸡蛋吃,她专拣苦瓜吃。”
“没错!哎班长,今天点苦瓜了吗?”
“点了点了,一会就放许一花面前,你们谁都别跟她抢啊!”
“哈哈哈——”
“莎莎,你跟一花最好,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上苦瓜苦丁茶那股苦味了啊?”
“她那不是喜欢苦味,”陈莎莎摇着头,隔着老远冲我举杯,“她是喜欢……”
“‘喜欢吃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一个室友插嘴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问花花时,她就这么跟我们说的,神回复!”
“境界太高了!”
“就是,一花你也下凡来跟我们凡人玩玩嘛!”
我从小就不是合群的人,早就被怼习惯了,所以现在看他们这样,也并没觉得怎样。反正大家久不相见,总是要找些人人都能参与的话题众乐乐一下的,不说我,也会说起别的事情。果然,没多大会儿,话题就已经从以前的事转换到大家的感情上来了。
有人隔着圆桌喊道:“孟书记,你什么情况了?”“孟书记”不是他的职务,是他的外号。
孟书摊摊手,笑道:“单着呢。”
“啊,你也单着呢,家里催没催?”
“怎么不催?天天安排相亲,我出来开会这两天,还得在北京见俩姑娘呢!”
“嗨,你是要求太高了吧?”
“不高啊,我就是想找个人赶紧结婚得了,省得一天到晚的催催催的,啥正事干不成!”
“你啥正事没干成啊?”问话的人笑得很猥琐,呡呡嘴唇,转向陈莎莎问道:“莎莎,你呢?考虑考虑我呗!”
“你们啊,”陈莎莎一翻白眼,“当年都嫌我丑,这会来献殷勤,晚了!”
“我这不也后悔着呢吗?谁能想得到当年的小胖墩陈莎莎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全班最漂亮的女生!”
在座的女生脸上便都有些尴尬,陈莎莎一脸得意。
人都势力,大学生也一样。记得当年陈莎莎有一百五六十斤,饶是一米七的身高,也方长得很,比很多男生都壮实,自然没什么男生缘。而我脾气一向古怪,跟班里的人都不大说话,即便是一个宿舍的,也来往甚少。那时候陈莎莎可能觉得跟我是一类人,所以主动来跟我交朋友。其实她性格比我好得多,纯粹是被外形拖累了。后来,她工作挣了钱,就请了私教拼命苦练,费了千辛万苦才练成这副妖精模样。这次聚会,她盼了很久,现在话题终于聊到这,自然得意。
手机在包里乱跳,我拿起手机,悄悄出了包房。是我妈打来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跟她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孟书在我身后开口问道:“男朋友?”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跟着出来,他不可能没听到我接电话时叫的那声“妈”,现在还这么问,只能说明别有想法。我收起手机,冲他笑笑,回说:“我妈。”我知道他想听什么,但我偏不说。
果然,尴尬了几秒后,他又问道:“你还单着吗?”
“你要跟我相亲吗?”
“啊?”他看看我,摘下眼镜,拿衣襟下摆擦擦,又戴回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算了。”
“你还是怪我?”
“我怪你干什么,当年是我算计你,你不怪我就好了。”
有人开门,孟书扭头去看,脚下无意识地退了一步。我被这一步伤害到了,喉咙一痒,打了个喷嚏。
出来的是陈莎莎,她看看我,又看看孟书,后者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我说你们啊,”莎莎满嘴酒气,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