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手发颤的坚石也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望了去。
那众多的画舫之中,一艘几乎不怎么起眼的乌木画舫之内,谢容且正与王导一起品茗清谈,忽闻此众女的呐喊声,王导不禁笑了笑,打趣道:“谢君自来了这健康,这整个健康的女郎们都几乎为你而得相思之病了,知你定会在今日出来春游,便已早早的前来,将这里堵得万人空巷,如此盛况也不知比之当年卫洗马乘羊车游洛阳时的情景如何?”
顿了顿声,王导又笑问:“要不要出去看看?”
谢容且淡然的笑了一笑,命身边的仆婢给王导倒了一盅酒:“茂弘还是先将酒量练起来再说吧!”
王导的酒量不好,可以说一杯就倒,被谢容且这么打趣,他不禁也微红了脸,小酌了一口,叹了口气,问道:“事隔五年,你还是放不下乐家的那个小姑子?”
谢容且笑容一敛,看着酒盅中的琥珀佳酿没有说话。
“明朗,你现在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真的要为了这小姑子而终身不再娶吗?现在谢家也是江左一代名门,陛下也对你们谢家寄予厚望,可不能就到你这一代就绝后了!”王导又说了一句,又试着道,“如你愿意的话,我琅琊王家”
他话还未完,谢容且却截断道:“茂弘此言差矣,明朗可是有妻也有儿的人了!”
“你这人”王导无奈的指着他叹了一声,又道,“别怪我给你泼冷水,若真如你所言,你那妻儿并未在铜雀宫中,便很有可能是被胡人掳去了,若是真落在了胡人手中,那”
胡人的贪婪无人性,是众所周知的,便是那东海王的王妃,那位出身名门的河东崔氏落在胡人之手后也遭到了数名胡人的奸辱。
谢容且更是神色一黯,眸中又隐隐透出些许戚伤,然而他还是坚定喃喃自语道:“我知,不过,我还是坚信她们母子还活着,只要她们还活着,上天入地下黄泉,我也要找到她们”
王导顿时无话可说,坐了好一会儿后,他率先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然后又对他喊道:“谢君,外面风景甚好,不如也出来吹上一曲吧,许久不闻其笛声,心向往矣!”
谢容且闻言,这才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走出画舫之外,而当他那一袭红衣的身影出现在船头上时,那桥上拥挤观望的士女们又齐声发出了一声惊呼:“谢君出来了!谢君,请收下我的锦囊吧!”
“谢君,请收下我的手帕吧!”
无数包着果子的锦帕或是香囊如雨一般自桥上落了下来,谢容且浑然不觉,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玉笛,便横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他吹奏的仍然是那一曲凤求凰,在吹奏的过程中,他微合了眼眸,那些曾经与乐宁朦的过往便一点一滴的在脑海里呈现,越到后来,这一曲越是吹得有些缠绵悱恻而忧伤。
而乐宁朦在看到他从画舫里走出来的一刻,便早已是热泪盈眶,此时听着这一曲凤求凰,那往昔的种种更是在她心中掀起了千涛巨浪!
这时,坚石却叫了起来:“娘亲,娘亲,那个人好像你曾经教我画的阿翁哦!娘亲,他是不是就是我的阿翁!”
然而,乐宁朦却突然拉着坚石的手,含泪道了一句:“走吧!尚!”
被拉出人群之后,坚石还频频的回头望向了那船头上的人影,忽地,他甩掉了乐宁朦的手,说道:“娘亲,娘亲,既然找到了阿翁,为什么我们不去见他?”
“尚,现在娘亲可配不上他了!”不知不觉中,乐宁朦竟道了这一句。
“胡说,舅舅不是跟娘亲说过吗?永远不要怀疑自己,不要轻视自己,也不要放弃自己,娘亲这么美这么好,怎么会配不上阿翁?”
坚石说完之后,便飞快的向着桥头上奔了去,一边奔跑着,还一边喊着:“阿翁,阿翁,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个小孩子的喊叫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围在桥头上的士女们已然有部分让了开,而乐宁朦更是惊措的从后面追了上来,而就在她抓住坚石的小手,刚好来到桥头上时,谢容且乘着画舫正好来到了桥下,举目一望,便这么凑巧的几乎是意外惊喜的看到了她!
谢容且炫亮的双瞳陡然睁大,便这样呆怔的看了她片刻,在画舫要从桥下过去时,陡地足尖一点,便跃入半空之中,稳稳的落在了桥上,站到了她面前。
乐宁朦抱着坚石抬起头来一看,便看到了这熟悉的几乎令她日夜思念的红色身影,看到了他依旧秀逸而谲艳的容颜。
此时的谢容且眸子中瞬间充满晶莹,一时间竟是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久久的凝视着她藏在帏帽之下若隐若现的脸,一步又一步的朝她逼近。
乐宁朦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他便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柔荑。
“谢郎”终究还是她先开口唤了声,“我”
她还什么话都没有说,谢容且便突地将她扯入了怀中,紧紧的搂着,在她耳畔低声哽咽道:“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就好!回来就好!”
“卿卿,我找了你五年了,我以为你落在了胡人手里我杀了那么多的胡人,却没有找到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谢容且说着,声音里已隐含有饮泣的颤音,以至于声音吵哑低沉却甚为雄浑动听。
乐宁朦被他拥在怀里,一时间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