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过去了,昨儿你奔波一宿,回去好好休息。”沈超正要发言,沈越像看穿他心思似的,抢白道:“我跟你一样,也休息。”语气颇为无奈,说完掉头就走了。
沈鲤起初有些愣神,转瞬便明白了,若不加以劝阻,依沈越的性子,别说是区区山体滑坡,就是赴汤蹈火他也要赶着去完成工作。不过这家伙,刚刚还担心沈超呢,怎么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让人担心了。真是个没有同理心的家伙。沈鲤心里暗暗诽谤,跟着回去了。
回到府里不久,突降暴雨,一行人庆幸回来得及时,只是才刚落脚,又有信鸽过来,传来的消息却让沈越皱眉,原来是昨日见面的陈太守。告知因昨日大雨,导致山林林木枯折无数,部分地区山土下滑,甚至塌方,情况不容乐观,在雨势止住之前,不好贸然动工。这也就意味着,工程要拖后了,沈越得在南越城多呆些时日了。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苏州沈府也传信过来,道沈超年仅三岁的幼子染了天花。沈超大惊,当下即欲返家,但转念一想,连渠之事而今也陷入困境,沈越一人单枪匹马,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一时极度为难。还是沈越发话解了围:“这边有我,你尽管回去吧。前儿听说李太医告老还乡,已回到苏州养老了。届时你带上我一封信,请了他来,或许有救。若是治好了,给我报个信,我也好放心。”眼下不容优柔寡断,沈超拿定主意,当即驾马绕远路回去。
三四月的南越,向来梅雨厚重,但今年这般厉害,却是难见。连渠的事被耽搁下了,但沈越也没闲着,专注执行皇帝钦命的巡视两广盐务的任务。由于两广是新近增引的盐区,巡盐御史一职空缺,还需在视察后举荐人选任职,这是众所周知的既有实权也握有财富的要职。沈鲤此前曾纳闷,是南越官员对沈越一行毫不知情么,怎么在沈越挑选要职之时不为所动,原来全被沈越给拦在门外了,而今沈越出现于各官府、行走在各盐商之间,官员仰仗沈越将两广巡盐御史交赐给亲信担任,而盐商更得仰仗巡盐御史才能赚到钱,因而,这几日沈越遭遇的以各种名义进行进奉讨好的事就多了。沈鲤作为陪侍跟随沈越左右,也算见了世面,贿赂金银珠宝是在寻常不过,更有甚者,如张县丞,要把美貌女儿许配给沈越为妾,以攀上姻亲好趁机发家。沈越这几日也是行事如千钧绊脚,苦笑此乃‘举步维艰’。
沈鲤而今虽为陪侍,但却无任何名义上的地位,这对于今后在沈府的生存是极不利的,因而,必须在沈越动身返回苏州之前争取到一个名位,否则,届时沈越介绍自己也是件尴尬事。向来注意把握时机的沈鲤,自然不会错过沈超不在的这几日机会,察言观色尤其上心,能够帮得上忙的更是不遗余力,渐渐赢得沈越信任跟初步的依赖,后来再有往沈府登门攀附的,沈鲤都可不必向沈越禀报,直接回绝,或有实在难缠的,沈鲤也有法子出面摆平,着实替沈越省下了不少j-i,ng力。不过此时沈鲤也庆幸,当年呆在蓬门为君开时浓妆艳抹,连眼角那颗朱砂色泪痣都被掩盖在厚重脂粉之下,而今洗尽铅华的沈鲤,只是个面容清瘦的普通年轻人,难以跟先前的明艳动人的红倌百灵联系起来,方便了自己的行事。
好容易等雨势收住,沈越就迫不及待要继续之前督办连渠工程的行动,但沈鲤这么多年生活在此地,明白一来南越的雨不定,二来长期下雨导致山地s-hi滑,都不宜行动。但沈越绝非劝阻就能止步的人,沈鲤阐明了缘故,沈越才放下念头。放晴了几日,沈鲤派遣小厮去探了沿途路况,确认无大碍后,二沈才再次踏上路途。
经过十天半月的调整,沈鲤基本能顺利入睡并于次日准点醒来,但嗜睡的体质是改不了的,因而现在路上,趁着沈越走在前面,沈鲤趁机偷偷打了几个哈欠,却不料打完最后一个正准备闭口时沈越回头。
“小侯爷那边的批文怎么样了?”
沈越只回了半边脸,原来是问话,沈鲤松了口气。“小侯爷爽快,给批下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听侯爷说过两天总督跟巡抚会拜访侯爷府,届时沈爷可以过去走动,以后活动方便些。”
“你有心了!”总督跟巡抚可是跟你有旧交情。不过这句话沈越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那次与小侯爷在‘真珠楼’会面,虽然沈鲤已在极力撇清,但跟小侯爷匪浅的关系沈越还是看出来了,所以这次与小侯爷讨批文支使了沈鲤过去。沈鲤机灵聪巧,凡事一点即通,沈超不在的这些天,多亏了他替自己分担了许多任务。不过,这样般出色的人,会长期待在自己麾下吗,沈越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阿鲤,你年纪也够了,既已脱去了原籍,现在该有娶妻生子打算了吧?”虽然不太可能问出真实答案,但沈越还是想听听沈鲤想法。
沈鲤被沈越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睡意全无。娶妻生子?
想想有些心酸,哪怕已经从蓬门为君开出来,自己想的始终不过是今后如何保证温饱,只要能够挣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便好,哪怕现在如此替沈越卖力,求的也不过这个。对于正常人该有的轨迹。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