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处在这深山老林,沈鲤又不认识药材,只能简单清洗伤口。方才只是隐隐作痛,而现在尖锐得仿佛四肢百骸被撕咬,只是更痛的体验都承受过,沈鲤全程咬牙,沉默着清理伤口,蘸了唾沫权当消炎药剂抹上,转而撕下一块下裳布料,包扎好腿上的伤口。
沈鲤抬头,见日头只比正午稍稍倾斜,原来从沈越失足落水到而今被救上岸,也不过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事,却仿佛经过了数日之久。刚刚随水波下流,命悬一线,稍微不慎分秒间就可能毙命,太过痛苦的时刻,才会觉得度日如年吧。可是现在人救起来了,但昏迷不醒,自己力气耗尽,方才包扎已是吃力,遑论背负着一个成年男人离开这里,一时心情沉重。沈鲤思索间,恍然知觉身后人发出了动静,立刻回头,只见沈越眼神迷离,双手在地上摸索。
“爷!”沈鲤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嘴却快一步先喊出了最想说的字眼。沈越醒来,只看见上空枝桠浓密,周遭水流轰隆作响,四肢是前所未有的酸软,正努力回想睡前的遭遇,却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记忆一下似冲破闸门的洪流瞬间填满脑海。
沈鲤再一次看见沈越眼睛里最难得的温柔的光,看他张着口要说什么,却因为呛坏了嗓子,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第一次失败后沈越有片刻惊愣,但沈越执着,之后始终重复着一个嘴型,让沈鲤有种感觉,沈越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他要说的几个字。
阿鲤,多亏了你。
“爷,我明白的,您安心养着嗓子要紧。”沈鲤说完,环视了周遭一圈,又道:“这儿滩涂地s-hi漉,保不准涨了水被浸没,咱们得尽快离开,上了山别人要找咱们也容易。”话毕,沈鲤托着沈越肩膀,好让他坐起。却不料沈越稍稍借力,就自己爬起来了。反倒是沈鲤,暗暗使力几次都徒劳,一狠心咬了牙,猛地撑起了身子,站是站起来了,但沈鲤感觉伤口被撕裂,阵阵痛觉再次直逼大脑,但沈越在场,娇弱只会招来嫌弃。
沈越见沈鲤站直了,朝自己笑了笑,就径直走在前面探路。沈越不知道的是,沈鲤为了这一笑,牙关几乎咬碎。
沈越看沈鲤几次趔趄,实在放心不下,几次想走在他前面,都被沈鲤拦下。果然沈越是不听理由就不会罢休的性子,沈鲤心里叹了口气,道出实情:“爷,您嗓子发不出声,得我走在前面,有危险才能及时提醒。”不过,走着走着,沈鲤觉得伤口似乎适应了跋涉,知道娇弱无效,反倒不那么疼了。
两枚伤号,再加上山路上有茂林遮天蔽日,下有泥泞s-hi滑,一路陌生且难行,不时得手脚并用,将近山顶时,已经日薄西山。雨势已经完全止住,远处,一道彩虹赫然绘在晚霞弥漫的天空,若不是一身狼狈,此刻倒是得天独厚的赏景时分。但沈鲤并没有失落,因为此时,他发现了比美景更让他激动的东西——一树枇杷。
刚刚从树下走过错过了头顶这片惊喜,沈鲤庆幸自己停住脚步的回视。山里无人问津,一树的累累果实缀满枝头。沈鲤早就饥肠辘辘,大喜之下再顾不上在沈越面前装矜持,直冲下去就爬上了树,留沈越目瞪口呆。才摘了两颗,沈鲤就已经迫不及待剥了吞下,算不上顶级的甜,但新鲜的汁液送果r_ou_下腹的体验,对饥肠辘辘多时的沈鲤而言已是至尊享受。突然想起沈越还在树下,沈鲤招呼道:“爷,这儿的枇杷能吃,我在树上摘,你在下面接着。”
“好。”
在这特殊的时刻,彼此都抛却了原先身份,沈鲤自在得连沈越能够发声都未察觉,而沈越也在不知觉中少有的接受了别人的命令。直到沈越在树下多次喊‘够了’,沈鲤才住手下来,脸上狡黠的笑却未褪去,像个长期被禁锢终得有一日自由的顽童。但两个大男人,单单靠这么些枇杷是不满足的,得另外再找些食物果腹。沈越自小养尊处优,在官场商场可以叱咤风云,但到了这最原始的山林,就束手无策了。将近天黑,沈鲤带了沈越在一处坚固石洞里安顿下来,又生了火让沈越烤着,自己则再次出去找野味,沈越想跟来,被沈鲤拦住了,还再三告诫沈越千万别出来。
动物识天色,雨天里都躲起来了,沈鲤费了好大力气才捉到一只野兔,沿途抱了些枝桠当柴火。此时天色全黑,沈鲤虽在沿途做了记号,但要找回去还是不容易,却在抬头间赫然发现一团火苗在不远处窜动:除了沈越还有谁!沈鲤快步过去。
果然,沈越还算机灵,知道天黑后路难找,便把火往洞口挪,还添了些树枝,加旺火势。沈鲤虽然疲惫,还是很开心能够顺利找回来,但看到沈越的那一刻,沈鲤却笑不出来了——沈越把s-hi衣物全都搭在树枝上炙烤,身上仅着一条单薄亵裤。倒是沈越,看到沈鲤远远走来,竟还亲自上前迎接。沈鲤心中有鬼,在本能面前,往日的训练有素尽然缴械投降,只好装出一副木讷脸色。沈越只当是沈鲤累了,夺过沈鲤手中的烤串,说道:“衣服都s-hi了,一直裹着会生病的,脱下来烤了吧。”
沈鲤起初还抱着烤串不放,无奈力气敌不过沈越,但哪怕手中的活被抢走了,沈鲤推脱着,死活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