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这个我知道。”容昭见到自己最在乎的人,这些天来心里的阴霾全都散去,满心里都是高兴,因拉着容悦起身说道,“姐姐你来,我给你看个人。”
“什么人?”容悦纳闷的跟着容昭起身走到窗户跟前。
容昭抬手轻轻地把窗扇推开一个缝隙往外看,果然见盛穹正在一侧的廊檐下往这边瞧,那眼神好像是迷途的羔羊终于看到了家,十分的殷切十分的渴盼,却又带着几分忐忑。
“姐姐你看。”容昭闪开身子让容悦从窗扇的缝隙里往外看。
容悦狐疑的瞄了容昭一眼,果然凑过去顺着容昭指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眼,她便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脸色灰白身子僵直,连呼吸都忘了。
那个曾经千百回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强悍身影如今却形销骨立,然而不管他瘦成生么样子,换了什么样的衣裳,容悦都能一眼认出他来,这个人就像是用钝刀划在骨上的一道伤,即便痊愈,适逢阴天下雨依然会隐隐作痛。
“姐姐?”容昭伸手揽住容悦的肩膀,低声说道:“他没死,是我把他带到了上京城。”
“他为什么不去死!”强烈的恨意袭来,容悦的肩膀开始微微的颤抖。
容昭用力的搂住容悦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姐别生气,他也是被人算计利用了。你也知道飞云涧偷袭我们的人根本就是两拨人,其中一拨是这个混蛋,他是真心的喜欢姐姐,想带你走。另一拨是临阳郡主安排的所谓江湖杀手而实际上是平南王赵烈和肃王赵润暗中蓄养的杀手。而这个混蛋当时也在人家的算计之中,他们不过是想时候把这笔账都赖在他的头上,把他当成替罪羊而已。”
“别人怎么算计我,怎么追杀我,我都不恨。可是为什么他也会……”容悦恨得咬牙切齿。
“他那个脾气姐姐还不知道吗?一根筋到底的。不过他早就追悔莫及了,若不是念在他对姐姐痴心一片的份上,我也不会饶过他。只是……他也是一代猛将,若是就这么被人算计死了也太窝囊了。今天我带他来,原本是想让他在姐姐进宫之前见一面的,只是这里的规矩太多,宫中的女官不让他进来。”容昭无奈的说道。
“谁要见他?!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容悦说着,鼻子一酸,忙别过头去躲开容昭的视线,偷偷地掉下两行眼泪。
容昭看着她乌黑的发髻轻声叹道:“姐姐,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
“那又怎样?!”容悦依然嘴硬,然而心里的痛楚却越来越狠,眼泪也越来越凶。
“没怎么样,我只是想让姐姐知道这个人还活着,而且他现在是萧府指派给我的随从,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容昭说着,缓缓地伸出手去搭上容悦的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容悦没反应,又补充道:“我只是不想姐姐怀着绝望的心情进宫。后宫是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上对姐姐也不过是片刻的真心,将来有一天若是姐姐遇到什么事情绝望了,也请你一定要想一想,宫墙外还有一个男人真心的爱着你。”
“昭儿……”容悦伸手把窗扇猛地关上终于哭出声来,“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姐姐,你还那么年轻,我不想你以后的日子都系在一个五十岁老头的身上。”容昭伸开双手紧紧地搂住容悦,心里也是无限的酸楚。姐姐为了他才在皇上面前舞剑,为了他和母亲毅然舍弃自己爱的男人走上一条不归路,若非自己无能,事情又怎么会是这样!
这姐弟俩抱头哭了一会儿,容悦的情绪渐渐地安静下来,她拿帕子沾了茶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安静了一盏茶的工夫方问容昭:“你看我的眼睛还红吗?”
容昭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好了,看不出来哭过。”
“那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容悦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
容昭答应着转身去拿了容悦的斗篷来替她披在身上,然后转身去打开房门。
门口守着的绿云和梅若二人吓了一跳,梅若低声询问了一声:“公子?外边风大,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一声就行了。”
“姐姐觉得屋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你们暂且散了吧。”容昭说着,平和的目光在院子里一扫,最后落在游廊角落里盛穹的身上。
盛穹觉得似是两道利锋扫向自己,身子情不自禁的绷直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锁定了容昭身后的那个身影,然后只觉得胸口之中狠狠地一颤。
她瘦了许多,脸上和往常一样没上妆,及腰长发随意散着,只在耳边额前编着几根细细的发辫,耳朵上大大的南红坠子依然是异域风情,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之前的热情却更添了几分清丽可人。
怪不得那皇帝老儿徒有后宫佳丽三千依然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盛穹恨恨的想,这样的容悦,试问天下那个男人会不喜欢?!
盛穹看着容昭和容悦两个人肩并肩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他的视线渐渐地压低只盯着她的羊羔皮小暖靴——虽然极度贪恋她的容颜,却不敢多看一眼。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地攥着拳头,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用钻心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动,不能上前去,不能迎着她的目光看,更不能逃。
似乎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那双米白色的小暖靴终于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在离着自己三尺远的地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