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昆曲的功底,她几乎都落下了。但终是不忍外婆失望,她还是勉勉强强开唱了。
果然不出所料,词还是当年的词,曲也还是当年的曲,不过坑洼生涩,再也不是当年的风韵了。这状态根本无法糊弄唱了一辈子昆曲的老人家,外婆打断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江沅,“你……你不是我的沅沅!我的沅沅唱得可好了,不是你这样的!”她猛地往后靠,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谁?我沅沅呢?我家沅沅呢!”
气氛瞬时尴尬起来,江母赶紧走了过来,扶起老太太说:“妈,好了,晚了,早点睡……”
老太太心有不甘地被江母拉走,而江沅回了房间,想起外婆最后的话,心里怅然若失……七年了,在常家的牢笼里,她失去的不仅是青春、爱情、自由,或许连昆曲这个梦也要失去了。
她倚着窗看窗外的雪,心里越发难过。簌簌大雪在空中飘摇,院里落光了叶的橘树在风中光秃秃站着,光影寂寞。
江沅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在她年幼时,每年秋天,这棵树会结许多黄澄澄的果子,外公便牵着她,带她摘树上的果子。可这一幕永远不会再有了,这七年,她丢失了太多,连着外公也一起丢了。
江沅眼圈再次热了,她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对外公的感情比父母还要深厚。上午看到墓碑她便想放声大哭,子欲养而亲不在永远是这世上最深重的悲哀。但她的眼泪最终没有落下,因为房门被敲响了。
她扭头,见她父亲站在门外,表情有些古怪,“沅沅,外面……有人找你。”
江沅有些疑惑,她刚到老家,怎么就会有人找?邻居?还是过去的同学?
她敛住方才的情绪,出屋走到院子里,推开院门,眼神瞬间定住。
漫天雪花飞舞,院外皑皑银白,厚雪地上被踩过一串脚印,一个颀长的背影沐在风雪之中,挺拔如孤峭的松。
宋昱庭。
他似乎在这站了许久,没有打伞,羊毛呢的外衣肩上落满了雪,见江沅出来,他快步上前,眸里情绪激荡如潮,但似乎怕她抗拒他,他并没有走到她面前,而是在离她三步外的地方停住了脚,轻喊了声,“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