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渐渐出现了赵军营寨的轮廓,方士才回过神来,大叫道:“等等等等!足下确实不是秦国j,i,an细,现在我信啦!”
盖聂脚下不停,继续埋头往前跑。
“足下方才所言极是,回到赵军营地,自可证明在下身份;不过你我二人若是这幅样子进了大营,恐怕会有些麻烦……”方士嚷道,“足下若是不信,只管往在下袖中寻着一件信物便知。”
盖聂闻言停步,将那方士放下,而后真的从他的袖管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沉甸甸的豹形符节,底部刻有四字——“司马尚印”。
盖聂拿着那方做工j-i,ng致的铜符节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你……阁下难道是司马将军帐下亲兵?”
“……在下便是司马尚。”
“……”盖聂心中一惊,颇为激动。听闻司马将军智计过人,谋略无双,是李牧将军最最得力的臂助——他们二人于公于私,都是默契多年的生死之交,也是一段赵军中人人称道的佳话。并且此刻他终于回想起来,月前自己刚刚投军的时候,与此人还有过一面之缘。
可惜盖聂面部表情实在细微,不是熟识的人且看不出任何变化;司马尚只觉得此人面沉如水,甚是深沉,不禁有些慌了;他知道自己这幅模样看起来着实不像个将军,倒像个江湖术士,忙道:“阁下可还有疑虑?在下这身打扮,实在有些个人渊源在内:先师乃修行道家正宗的方术士,然而他博冠古今,对百家之学亦多有涉猎;在下求学时虽只对吾师传授的行军布阵之法感兴趣,但毕竟蒙恩师教诲,也算得半个道家弟子。”
“道家……”盖聂喃喃自语,一面赶紧出手,瞬息间又解开了他的x,ue道;而后抱拳行了个军礼:“司马将军,属下方才举止莽撞,冲撞了将军,望恕罪。”
“为防备秦军细作小心谨慎,何罪之有。”司马尚活动了一下腕骨,苦笑道:“尊驾好俊功夫!在下只是难以置信,新兵之中竟如此藏龙卧虎,实乃我赵军之福。只是不知小兄弟师从何处?”
对面新兵的脸色马上黯淡下来,“师门弃徒,恕不便相告。”
“弃……弃徒……”司马将军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都要弃了,那被选上的,是不是该羽化登仙了啊?他沉思片刻,重新开口道,“方才我观小兄弟你出手,用的虽是擒拿之术,然而从你指节、手掌上茧子的分布来看,以往似乎是多年习剑的,可是如此?”
“正是。”盖聂点头,不得不钦佩此人好生毒辣的目力。
“以在下看来,即使在邯郸知名的剑客之中,也难得一见你这样的好手。”司马尚接着说,“小兄弟有如此的实力,投军的时候为何不入鼎鼎大名的赤豹营呢?”
盖聂坦率道:“在下听闻,真正两军短兵相接之时,浩浩数万人中,一人纵有搏熊伏虎之力,也不过匹夫之勇而已。赤豹营中虽高手云集,然而其中多数人徒有其技,虚荣浮夸,平日不与士卒一同c,ao练,战时必不能与我军j-i,ng锐同进同退、浑然一体;这样的剑士营,区区百人,不过一盘散沙,对战场攻守之形,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司马尚眼中j-i,ng光大盛,微笑道:“小兄弟果然见识不凡。所以你情愿白身起家,亲历沙场,凭着军功一级一级往上擢升是么?”
“是的。”
司马尚捻须微笑。这少年武艺超群,x_i,ng情平实厚重,一如美玉藏于顽石之中;稍加雕琢,日后必成大器。
“你明日四更之前,来方才的那座悬崖之上等我。“
盖聂抱拳应允,还想说什么,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锣响;他赶忙行了个军礼,一闪身跑得没影。
司马尚看清了他这门闪转移行的功夫,又是啧啧几声暗叹;待到那新兵跑远,才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既然动了为中军栽培新人的心思,他还想多多亲眼考验一番。
锣响三声的时候,盖聂脚下刚好尘埃落定,不偏不倚地混在一列正等着开饭的新兵当中。同伍的几人东张西望时发现突然发现多出一人,都吓了一跳。
“葛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刚到?方才这里分明没有半个人,你小子难道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搞什么去了?”伍长语气不善地问。
“……”
盖聂打定主意不说话,伍长也拿他没辙;毕竟,人家是掐着点儿准时回来的。
“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今儿县里来了劳军的队伍,将军让给每个大营都分了些新鲜蔬果。”牛二笑眯眯地掰着他的肩膀,“嘿嘿葛兄弟,来拍个瓜。”
盖聂从牛二手里接过一只滚圆的甜瓜,搁在支起的一条大腿上扶稳了,右手掌缘看似轻飘飘软绵绵地切在皮上。却听一声闷响,甜瓜吧唧裂成两半,裂口十分齐整,与被真刀切过一般无二。牛二等人见之大喜,又摸了两个瓜让盖聂给弄开。
“天罡真气,无我无剑……”司马尚从远处瞧见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没错,一伙士卒当中粗暴地徒手劈瓜的大有人在,可看他们一巴掌拍下去汁水四ji-an、瓜瓢乱飞的模样,便知道靠的不过是手上蛮力。然而方才那个军牌儿上写着“葛大”的少年人,这一手功夫却极似道家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