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作看着他,感觉小花妖好像更不高兴了。他侧过头,下颌无意间擦到花辞的额头,把后者吓得一愣,搭在身上的被子一下滑落下去,露出了大半个肩膀。
花辞赶忙把被子拉起来,顺手摸了把脸,感觉好烫,幸好现在是夜里,不然恩人肯定看出他脸红了。
“为何生气?”
“嗯?”花辞发现最近恩人总是问他一下奇怪的问题呢。他摇了头,“没生气的,只是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有些不畅快。”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
“那便是有气。”清作看着花辞,忽然捏诀点燃了书案上的长明灯,赤红的火焰瞬间驱散了黑暗,只见清作从袖口中拿出一把短刀,刀刃上黑漆漆的,像是沾了什么黑色的东西。
他将短刀递到花辞手里,向后扯下衣领露出身后的脖颈,“你用刀把它割掉,这三个字里含了魔族血,必须用淬毒的短刀才能割去。”
花辞捧着短刀的手一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清作转身看他一眼,捡起地上的短刀,花辞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好像对方不是要他拿刀割自己,而是要拿刀来割他一样。
清作站在床前不敢动了,因为小花妖又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迟疑着,正考虑怎么哄比较好,一只枕头就朝他砸过来,清作没有躲,任由枕头砸中他然后掉下来,他把枕头捡起又递给花辞,本想着让他可以多砸几次,没想到小花妖看他递上枕头,突然呜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上任天帝早逝,夫人也故去的早,只生下清作一个子嗣,所以自小他就没有过哄孩子的经历,如今看着哇哇大哭的花辞,清作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但出于清冷的性格,依旧面色如常,只是默默的看着花辞。
这一幕要是被非闲看见,肯定要骂他冷血无情,夫人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哄,要是他家白伶难过至此,他早就飞赴上去了好吗?可惜他那边的情况一般都跟清作相反,都是他哭得难以自拔,然后惨兮兮的抱着白伶的大腿求哄。
唉,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哭了许久,花辞总算能说些话了,只是声音还带着些许抽泣,听着格外可怜见。
“你太过分了,为何总是欺负我?”
清作艰涩的动了动喉咙,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是纳闷到了极点,为何小花妖想的跟他预期的永远不会一样。
他看着手里的短刀,第一次感觉开口这么难。
“你不是不高兴看见我脖颈后的字,我以为割掉后你会高兴。”
花辞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想的,他看到那些字确实不开心,可那是因为夜东篱伤害了恩人的身体,而不是因为那三个字本身。
难道因为脸上有道疤被毁了容,就要拿刀割掉那道疤,那不是更难看了吗。
恩人怎么可以这么傻!
花辞第一次发现恩人比自己的脑子还堪忧,当即大吼:“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我要被你气死啦!”
他光着脚踩着地走到清作面前,一把扯过那把短刀丢得远远的,然后伸手把清作的衣领整理好,气鼓鼓道:“以后谁在你身上刻字你就要狠狠揍他,怎么能叫别人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呢,刚才那样,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要敲你头了。”
说完举起自己的小拳头,跳起来敲了清作额头一下,呜,比他的拳头还硬。
“我没有随便。”
“嗯?”
清作摸了摸自己眉心,被刚才那一拳敲得还有点缓不过神儿来,他澄清道:“是他把我打败后强行刻的字。魔族有传统,决斗之后获胜方会在战败方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此证明对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为了不让花辞继续误会,清作还是把这段说了,虽然心里十分别扭,毕竟哪个男人也不愿意跟其他人坦白自己曾经是某某的手下败将。
花辞听后顿时愕然了,不过他关注点已经不再是刻字上,而是,“夜东篱竟然把你打败了?!”怎么可能呢,恩人明明是六界最强的。
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清作对自己脖颈后的秘密一直严加保护,连洗澡都是穿着里衣的。
“半泽荒对仙族有限制,进入之后法力会被压制,与凡人无异。”
“那他就趁人之危?”见清作默认,花辞更气了,“夜东篱当真是坏人,你们明明是好友,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那时还不是好友。”
花辞更加疑惑:“都拿刀子割你了,后来你还与他做朋友?”
“……”
这是清作今晚第二次被问得无言以对,无论怎么回答,他都感觉有些不正常。是啊,当时他觉得夜东篱这人亦正亦邪,性情反复无常,本想着尽早抽身的,可为何到了后来却是越陷越深呢。
此问无解。
明早还要下凡去望城,花辞赶紧铺好被褥让清作睡下,看着枕边人闭合的双眼,根根睫毛纤长可数,好像把小扇子似的静静遮在眼睑上,也不知到底睡是没睡。
花辞捂着嘴巴,悄声打了个哈欠,慢慢把身体朝清作那边挪了挪,嗅到清作发丝间的幽香,恍惚间又想起与白伶从前说的话。
那时白伶问他可是喜欢自己的恩人。花辞说,若是恩人让他便喜欢,若是不让他也不敢喜欢的,可是如今他才发觉,喜不喜欢哪里是他能决定的呢。
若是夜东篱没死,又或是恩人真的喜欢他,到了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啊。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大亮,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