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芸显得有些不安。她局促了一会，说：“那个，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没关系的，反正我这个社团也没有什么人来。”说完还嘿嘿了两声。

帅妍看着她，不知怎么的一股怜香惜玉的豪情油然而生。她拍了拍张雅芸的肩膀说：“没事，走吧。我挺喜欢这个社团的。”

这话说的有些违心。说是社团，其实就张雅芸一个光杆司令。可是帅妍不忍心戳破，看着张雅芸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她还是跟着她一路向那排水泥平房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狗声鼎沸。大概是听见有人来了，那些小狗小猫都伸出头来，从围栏里往外张望。

如果是在以前，帅妍见到这个场景非昏死过去不可。小院里狗头攒动，黑狗白狗花狗黄狗哈士奇约克夏蝴蝶雪纳瑞西施京巴各式各样的土狗和名犬荟萃一堂，但大多是有点缺陷的，熙熙攘攘把整个院子占满。

这个时候的帅妍对狗已经有了抵抗力，深呼吸一口，跟着张雅芸往院子里就走。

一个手端洗脸盆的大妈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嗓门地招呼张雅芸：“小张，今天来了啊？”

“今天休息，过来看看狗狗。”张雅芸笑着说，顺便介绍道：“黄阿姨，这是我社团的成员帅妍，跟我一起来做义工的。”

“

快进来坐。要水么？”黄阿姨很是热情，一面招呼帅妍，一面把手里的洗脸盆往地上一放。一院子的狗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把脑袋埋到那个洗脸盆里喝水。帅妍感觉自己心里毛毛的，有点不确定刚才黄阿姨问的“要水么”是问狗还是问她。

“我是这个救助站的名誉站长，也只有我能拉到点人捐捐钱，捐捐物什么的。”张雅芸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指着那些狗对帅妍说：“平时给它们吃的都是最最便宜的东西，但是现在遗弃狗狗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这里很快就要管不过来了。最近捐款的人比较少，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别的，能有点狗粮和铺狗窝的布就很好了。”

几只活泼的小狗向帅妍围过来，在她的脚底下拱来拱去。这些小狗平时不怎么见人，估计也是想快点被主人看上领出去，所以对人特别热情。

“它们都是为什么被送到这里来？”帅妍问，“我看里面有些狗的品种还是不错的，应该会有人要啊？”

“这里的猫狗大部份都是被人丢在救助站门口的，也不知道主人是谁。不过主人遗弃小狗无非几个原因，要么养腻了不想养了，或者觉得长大没小时候可爱了，要么家里有客观原因不能继续养，要么就是小狗残废了，有病了，懒得照顾。这边的小狗纯种的少，一般都是串种，所以扔了主人也不会有多心疼。”

帅妍逗弄着手里的几只小狗，毛滚滚的，让她有些想起包包刚到家时候的样子。这几只小狗看起来还不到一岁，奶牙还没有换掉，已经懂得依依呀呀可怜巴巴围着人打转。

“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她问。

张雅芸站起身来，兴致满满地甩了甩胳膊，似乎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首先，把狗舍猫舍打扫一下，然后，去帮小狗洗澡。”

“洗澡？”

“这边的狗狗猫猫不时会有人来领养，你把它们洗干净了，被领养走的机会就大很多。只是猫狗实在太多，有时会想不起来哪个洗了哪个没洗，于是有的一年洗不了一次，有的上个星期洗了这个星期又抓起来洗……”

张雅芸说着，把那群小狗一只一只抓起来看，它们的毛大多打了结起了坨，张雅芸抓过那几只看上去最脏兮兮的，拎到一个水泥砌的池子旁边。

帅妍看她怎么给小狗洗澡，先是把粘在一起的毛团剪掉，剪了指甲，然后试了试水温，不错，用两团纸把耳朵塞住，从小狗的身子开始，慢慢淋上去。

一般的小狗洗澡，虽然都不情愿但也还是乖的。帅妍依葫芦画瓢，也抓起一只小狗给它洗。谁知道她已经在家里给包包洗惯了，那包包平时都是干净的，随便揉两下就可以上桌；这里的小狗一个个长得像块抹布，洗出来的水都是跟拖把水一样

发黑的。

帅妍洗得腰酸背痛，还没洗到两只。可又眼看着刚洗完的小京巴又跑到泥地上撒欢，眨眼间再次滚黑了，她真想眼睛一闭，往后倒去。

“洗完以后好好的用吹风机吹干，不然要生病的。”张雅芸说着，拿出一个根本看不出是吹风机的吹风机，往手里的小狗身上一阵呜呜隆隆。帅妍呆呆地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手里刚拎起来一只小狗。

“你当心些，”张雅芸提醒道，“你手上这只小狗是昨天刚被丢到我们这里来的，脾气可臭，没人敢惹它。”

帅妍这才低头看这只狗，白色，贵宾——虽然已经脏兮兮的看不出贵宾样。它没像别的小狗一样乖乖站在那里等洗澡，而是一脸的凶相，看着她呜呜咆哮。

“我不敢洗这个，它会咬我。”帅妍一撒手，那小狗蹭地跳下水池。

“那等下我来洗，这只小狗一般人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