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白呢,她应该饿了呀,怎么等半天不见人影?”王妈并着几个小丫头把菜都端到了膳厅,公子入画不拘小节,只要没有外人,他们都是一桌吃饭的,只是他坐主位就是了,端砚在最下首,方便听吩咐。
人都齐了,唯独缺了平常最不会迟的寄白,公子入画左手边的椅子空着。
“王妈去喊一声吧。”公子入画用筷子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让我去叫姑娘吧。”叶清茗噌的站起来。
他极淡的瞥了一眼叶清茗,“坐下吧,王妈声音比你大。”
“是啊,我声音可大了,等等我在外面喊一声她一定听得见的。”王妈笑道,有些油腻的手在裙围上搓了搓,就往膳厅外去了。
“记得洗手。”公子入画的声音又淡淡飘来。
“好叻,知道啦,我会记得用皂角的。”王妈爽朗的笑道。叶清茗见王妈出去了也就坐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不一会就听见了王妈高且响的声音,“寄白小姐!!吃饭啦!!”声音绵长而浑厚,竟半点不输武林中所谓的狮吼功。
叶清茗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寄白还窝在房间里整理自己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听见王妈声音下意识的猛抬起头,才反应过来的捂着脖子哎哟的跌在地上。
天,王妈的声音真是有穿透力,寄白小心的动了动脖子,确定没有扭坏了才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起来,把箱子盖回去推回了床下。
推开门,她吃了一惊,原来已经晚上了,难怪王妈吼她吃饭。书墨斋吃饭都比较晚,平常人是申时至酉时吃饭,他们则是在酉时至戍时吃饭。
她默默的关上门,取门框上的火折点了灯笼慢慢的往膳厅走去,王妈的声音还在绵长而浑厚的响着,她想回一声也是不能的了,声音实在是比不上。
不知为何,听着王妈的喊吃饭的声音,她想到了家里双胞胎姨姨在她小的时候都是这样喊的,无端的让她觉得温暖。
王妈目力过人,老远就瞧见了寄白手中的灯火,笑道,“总算把这孩子喊出来啦。”转到一旁的水井打了水开始净手,公子入画最是要求干净,即使嘴上要求没那么明显。她刚脱了裙围,就看到寄白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了拱门前。
“王妈。”寄白低低的喊了一声。
“你来啦,赶快进膳厅吧,不然菜要冷啦。”她高高兴兴的把寄白小手一牵,就往膳厅走去。
王妈身材高壮,寄白只够她腰部,她看着王妈拉着她的手,上头还有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很好闻。
“寄白小姐来啦,公子吃饭吧。”王妈坐在了下首偏一些的位置上。
寄白坐上公子入画左手边的椅子,略带歉意的道,“师父,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忘了时间。”
“下次不要这样了,吃饭吧。”公子入画在桌子上敲了敲筷子的另一端,大家就端起了碗,开始吃饭。
寄白其实很不喜欢坐在公子入画身旁,都被束缚着似的。又没办法,她捧着碗眼睛乱瞄,一不小心看到了叶清茗身上,与他的目光打了个照面。
她眼睛未转开,他倒慌慌乱乱的转开眼。
这样的人,也拿来放她身边,是他们太自信了还是自己太低估他了?
一顿饭,她吃的甚是没有滋味。吃完后就各自散了,寄白跟着王妈回了厨房,王妈笑道,“是下午点心贪吃的多了吧,看你吃的很少。”
寄白腼腆的点头笑笑,脖子一痛,下意识的伸手去按。
“怎么了?扭到脖子啦?”王妈关心的问道。
“嗯,有一点。”她放下手,任王妈的手在她后颈处轻轻推拿了两下,竟很舒服,马上也不疼了,她笑笑道谢。王妈自去前头烧水准备公子入画的洗漱了。
她在厨房的后灶前坐下,里面火已经息了,但还有零星的火苗和仍红着的炭。
冬日里这炭都是塞在小暖炉里送到公子房间里保暖的,春日里却是不用,也就任它烧着了,寄白尤其喜欢坐在火灶前盯着里面的火星发呆。
“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寄白摇摇头,却是实话,她平日里想的太多,在这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她反而是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很干脆的发呆。
她一愣,往出声的地方抬首看去,竟然是公子入画,虽然惊异他为什么会在这,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往里挪了挪,小意道,“师父为什么来了?”
他似乎笑了笑,在她身旁的团蒲上坐了下来,倒是给她吓了一跳,他他竟然在这个满是烟尘的厨房坐下来了?
“这里脏,公子不该坐这。”她认真道。
“你坐得我坐不得?好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