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丁丁走了,带着一众马贼绝尘而去。
他是个干脆的人,所以走得也很干脆。
客栈里只剩下董飞、迷下与小山。掌柜与小二早已不知去向。
天地间仿佛也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抱春山脚下,他们曾是三个人。
现在,他们仍然是三个人。
却总有一个人,似乎是多余的。
小山嘻嘻一笑,露出酒窝:“我去找掌柜和小二,这么久了,酒菜都没有上来。”他说完就走。像个识趣懂事的孩子。
迷下扶着董飞坐在椅中,她已经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他的怀抱很暖,膛结实宽厚。但她总要挣脱出来,她不想让他看轻。
她想起了那夜的抱春山,他曾将她扛在肩上,然后放她在床。却什么都没有对她做。他本不是轻薄的人。他只是要看她一舞,却又恨她腿上有伤仍下了地。
他念着六百年后才会出现的诗,为了一个忘却前尘往事的女子。
听上去离奇荒唐,却又真实存在。
也许经过了无数的波折,也许穿越了时间的瀚海。终于,他和她,缘份到了。
他们,相遇,相识,相知。
董飞看着迷下,嘴角还有血迹:“迷下……你为什么要走?”
迷下抽出手绢轻轻替他擦拭嘴角:“你不是一直叫我迷下姑娘。怎么?现在姑娘两字竟省了?”
董飞握住她手,将她重新拉入自己怀中,让她坐上他大腿。
他拥住她:“你是我的,迷下。你走了,我心会痛。”
迷下故意诧异地看他:“你会心痛?你不是最冷酷无情的吗?你不是心里只有国恨家仇吗?”
“原来在郭府后园,你都听到了?”
迷下撅起嘴:“既然你的心里装的都是大事,又何必还要理会儿女情长?”
董飞沉默,许久才说:“我以为我已经心如止水。没想到……”他侧头看着迷下,“还是被你这个小丫头搅乱了一池心湖。”
迷下心头涌上一股香甜泉水,她禁不住靠在他膛上:“自从……自从那夜……”她没有说下去。说不说,他都应该懂。
自从那夜抱春山上,自从第一次见到他,自从被他扛在肩头,自从他念了为谁风露立中宵。她的心,就方寸大乱。
她犹疑过,彷徨过,挣扎过。却敌不过自己的感情,如脱缰野马,奔驰不歇。
她爱上了他。无可救药。
也许那夜的月太浓星太淡,也许那夜的风太柔人太空,也许只为了一句诗,也许只为了他的冷漠。
她便动了情,动了心。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的,由迷茫到清晰,剥茧一般,越来越爱。
她还年轻,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爱,才最重要。十五岁,是可以为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年龄。
于是,轻易爱上一个人的皮囊,爱上一个人的冷酷,爱上一个人的所有。
爱上一个不该去爱的人。
董飞的嘴就在迷下耳边,他轻轻念:“迷下……迷下……迷下……”
她耳朵痒了,娇笑着躲闪:“痒,好痒。”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他头微微后仰,想看清她。
“不,不。”她急忙用手抱回他的头,脸和脸靠在一起,“我喜欢你这样叫。温柔地叫我。”
他的唇摩挲在她耳边:“迷下。”他叫,然后唇移在她脸颊上,“迷下。”他再叫,唇已经在她嘴角边。
她微微闪躲中,双唇已被他的覆盖。
柔软却又霸道的覆盖。
如轻薄的雾,一阵迷醉的湿润。
他掠夺了她的初吻,至少对这具身体来说是初吻。
也许,不是掠夺。因为她也愿意。她期待的这一刻,不早不晚,刚刚好。
温柔一吻。时间不长,却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