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燎董家是漠北巨贾,世代富庶。
家中虽无人在朝当官,却因累年捐助军饷,深得天子恩宠,泽被九族。
漠北一代,提及董家,无人不知,无人敢惹。
所以,当董飞的马车一驶进漠北,所到之处,人人曲意奉承,毕恭毕敬。
未到董家,已经有成群家丁策马来回护送。
豪奴骏马,气势如虹。
迷下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她忽然有些明白,他不将她以妻子的身份带回家,或许是因为,她本就做不了他的妻。
他是董家长子,巨富豪门。怎么可能娶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妻?
就算他肯,他的父母长辈也不会容许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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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开春,漠北却仍冷。
豪华宽大的马车里,迷下与董飞并坐一排仍显空阔。小山坐在他们对面,脸一直望着窗外,似已被车外纷扰的景象吸引。
已近四月的漠北,没有江南的草长莺飞,也没有中原的街市繁华,却自有一番气吞山河的雄壮景象。
迷下紧紧身上衣衫。有些冷。不知是人冷,还是心冷。
落寞,不言而喻。他的豪门富庶,突然让她怕。
董飞问:“怎么?冷?”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冷的是心,身体不重要。
董飞淡淡一笑:“再过半日车程,也该到了。”他将她手握在掌心,暖住,“怕了?”
她侧头望向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兀自嘴硬:“怕什么?你家又不是三六院。”
董飞笑,不再言语。
她回头看向董飞,却又忍不住默默叹息。
这个男人,的确英俊。纵使如今脸颊上多了一道月牙形疤痕,仍旧掩饰不了他的丰神俊朗与顾盼生辉。
想必在昔日,已不知迷倒过多少柔情少女。
而她呢?
她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从抱春山下跟着来的女人,况且是一个来自高丽的女人。
她再美,也只是一个落魄女子,有着无法言明的身份。
而如他这样的男人,自然要有大家闺秀来相配。
怎么可能随便找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成婚?
得知他家世那天起,她就该死了这条心。
无奈爱已成痴。
就算他家真的是三六院,她也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
既然爱,又何必在乎身份和名份?难道不是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难道她还奢求其他?
董飞轻问:“为何叹息?”
她撇了撇嘴,鼻尖徒然酸楚。
她想靠在他怀中,想狠狠哭一场。
却碍于小山坐在她对面。
小山一直脸望车外,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