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属下隐约看得,自那姑娘脖颈间掉出的牌子,是‘豹房’的腰牌。”睿琪一脸凝重将今日所见之事,飞报回府中的老爷。
“嘶~~~怎么会这样?”这件事可算是意料之外,那位老爷抽了口凉气,蹙眉思量了半晌,有些不确认的反问睿琪:“你可看清了?”
睿琪自知这块牌子的重量,若真是“豹房”的腰牌,那么这丫头的身份,就有可能是掌管“豹房”的江彬江大人麾下之将。“豹房”的管理是隶属于司礼监,可实际却是江彬管理,他斟酌了一下,拿捏着分寸,小心的道:“小的离得虽远,那牌子又小,看得不甚清楚却也八九不离十。老爷,若这丫头真是‘豹房’的人,吴家的酒楼只怕也姓江。老爷,果真如此的话,岂不是有人要站在您这边,那您便不再是孤军奋战啦!”
老爷沉吟不语,又过了半晌,摇了摇头,如自语般的喃喃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是好,可又有谁能保证,不是那些人想引老爷我上当,套我出头呢?自从内阁重组之后,老夫一直韬光养晦,不发一语,明面上对刘贼阿谀奉承,暗地里想办法扳倒他。这些日子,我接连暗中在刘贼刀下救了数人出京,杨廷和被他暗算贬到南直隶,也是我暗中通气告诉了圣上,又借圣上之口将他调回。凡此种种,想必刘贼有所察觉,想对老夫一试也不好说……”说到这里,他抬头追问睿琪道:“吴家酒楼的案子,你查得怎么样了?这二天也没有再向我汇报,卡住了?”
睿琪面露难色,低头思量着要怎么来说。
这位老爷只看他脸上淡淡的愁绪,立时觉察出了此事难人之处。要知道,睿琪跟了他也有十年以上了,办事效率那是极快的。平时想查什么,有半天工夫,就能收集不少信息回来,超不过三天,想要的东西基本都能搞定。如今,一个酒楼命案,都查了快十天了,问起来竟是停滞不前的状况。只能说,这案子把控的人太牛了。
“怎么,有什么难的吗?”
“查到一些,并不多。”睿琪说着,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信息,向自家老爷絮絮的说着,“是有人下毒,菜里和死者喉间都有,可这并不可能说明就是吴家下的呀!于是,我想看这案子的审理书纪。既然是在五城衙门审的,我便借着与五城衙司佥事赵大人书童的关系,提出借审案书纪一看。”睿琪想了一下,还是将这几日查案时遇到的奇怪之处说了出来。“赵大人的书童是我叔伯家的一个小兄弟,我们又一直常有走动,关系很是密切。他二话不说,就带着我直接去了档案局。不料,这一年案子的书纪都拿出来了,偏是这案子的审案书纪,我们俩翻遍了柜子,连张纸片都没看到。”
老爷一怔,是没有记录还是被收藏了?佥事审案是不可能不做书纪的,可现在找不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转藏到别的地方。里面写了多贵重的内容,竟然要被转藏?那么,转藏到了何处?何人需要?
“而后,我想既然看不到书面的东西,就问问怎么审的吧!谁知,赵大人的书童说他不知是哪天审的,可能是哪天夜里赵大人亲自问的,问完就结案了。大人,我当时就想,这案子哪有这么严重,需要五城衙司正五品的佥事亲自审理?审完,连书纪都没有?”
老爷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在夜里?”
“是,于是,我便去了吴家被封的酒楼和府第。”
这样做很对。老爷赞赏的点点了头,并示意睿琪说下去。“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睿琪不得其解的道:“酒楼和府里除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外,墙体都被拆得满是洞,跟蜂窝似的。酒楼还好,只是墙被拆得没法看。府里的地面,青砖一概被橇翻,院子里的地面也没放过,连后院那个小小的荷花池,都被排干了水,清出来的淤泥堆了一地。”
老爷冷笑了一下,大明朝自建立,太祖皇帝对贫富官民有着严格又明确的礼法规矩。这才过去一百多年,小小的商贾之家,竟敢雕梁画柱的大兴建府,还敢修荷花池子。如此大逆的逾制,在民间已是屡见不鲜了。
“如此说来,他们是在找东西?”放下那些逾制之事,又说回睿琪所见之事,老爷低声问了一句,不像在问睿琪,倒像在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