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说这驸马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住了?从出开始就一直受伤,手臂断了之后后背又中的一刀,两人大婚没过多久就一直有血光之灾,这可是不祥之兆。这驸马说不定命中带衰,恐怕会连累北卫皇室。
“母后,如果没有这个命中带衰的驸马,可能儿臣都无法站在这里和母后说话了。”肃遮暮对这个话题很是厌烦,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未没等皇太后说完她就打断了。
虽然迟将离从未说过什么好话软话,但肃遮暮并不想浪费对方的一番心意。同样的,她也没有对迟将离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有空便去她的调息室看看她,吩咐逢画每日的药不能有一刻的耽误,也会让御医禀报驸马的伤势恢复进度。
到了淮下城,肃遮暮依旧很忙。她不仅要应酬官员们的招待,还要亲自走入淮下城体察民情。她派人在淮下城的各大街道挂上“民言集”,让百姓们可以不记名地填写对官员和朝廷的意见,每隔两日便再教人收集好呈交到她的手里。
这本民言集里涉及到的东西很广,小到一颗蒜一把葱的价格的波动,大到一些官员的舞弊贪污都记录其中,肃遮暮很感兴趣,晚上入睡之前一定要将其看完。
肃遮暮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汇集到另一本册集里,批阅上自己的想法,等回之后要交给……煦大学士。煦大学士那边会把这些都统一记录到奏折上,递交给皇上。
想起煦西窗,肃遮暮的心里又乱了几分。
这几日她不停地强迫自己想起这个人,想起之后心中的难过却让她安心。她已经习惯去喜欢那个人,也决定会喜欢那个人一辈子,所以其他奇怪的感情还是不要来捣乱比较好。
虽然每日都有去看迟将离,但肃遮暮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偶尔跟她说一下淮下城的趣事,一些地方官员的革职,谈话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迟将离也没有留她:“公主殿下这么忙,还是办正事要紧。”
肃遮暮瞧了瞧依旧只能趴着的迟将离,并不说话。
皇太后对刺一时忌讳莫深,这巡国也差不多可以结束回了。
肃遮暮却说驸马的伤势还没好,如果现在启程回恐怕她会受不了。
“暮儿倒是真的体贴驸马。”皇太后说得阳怪气,肃遮暮看了她一眼,皇太后从容地走开了。
迟将离在一个月之后才能下地走路,身子虚得很,得要小婢搀扶着才能走到医馆的院子里。
肃遮暮差走了小婢,亲自扶她到院中。
淮下的气候宜人,花朵的颜色都很是浓重,树木的枝干也是笔直壮,每棵树都长得非常高。就算是这小小的医馆院中,都种植着各种植物,迟将离感叹果然还是亚热带物质丰富风景宜人。
种在院中正中的地方那棵大树树干极宽,十个成年人都未必能环抱住。迟将离吃力地抬头望去,见那树干在空中伸展,仿佛连太阳都能遮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内落下斑驳一片,晃动着迟将离的眼睛,让她想起她的童年时代的记忆。
好像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家门口也有一棵大树。虽然没这棵高,但却也像是活了很久了。
迟将离一直以为那棵树是活的,因为它不是就矗立在那边么?后来听姐姐说,那树已经死了很久了,树干到树都空了。
那只是树的尸体。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伤感,那个暑假她一有空就坐到树下,仔细地观察树的纹路,用娇嫩的小手抚糙的树皮……
当时,阳光也是如此落下的。
迟将离突然有种很深的感觉,觉得此刻场景让她觉得似曾相似并不只是因为这棵树,就连身边的人,都是熟悉的一部分。
迟将离回头看肃遮暮,半陌生的脸庞上不能忽略的是一份熟悉的气息。她知道这种熟悉只是这些日子朝夕相对的相处而被输入意念中的,在属于迟将离的世界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或许明天一睁眼这个世界就化作梦境里的碎片。那么肃遮暮也会消失不见吗?这有血有的人,这温暖惬意的庭院,也会全部消失吗?
“这棵树,是淮下城的守护神。”肃遮暮挽着迟将离的手臂,于她慢慢前行。
“守护神?”
“我在中读到过淮下的历史。似乎从有淮下这个地名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棵树。这棵树一直长在淮下城的中轴线的正中间,相传它吸收了天地灵气而化成了树。在某年瘟疫袭城的时候树就仙灵,变成优雅的少妇,为那些命垂一线的百姓治病。这可能是传说,但当我去翻阅古籍时,发现正史上的确有记载淮下城爆发瘟疫之时,确有奇怪的原因让淮下死城复活了。连正史里都未记载,这里面的原因却是让我很感兴趣。”
迟将离注意到肃遮暮自称为“我”,这让她后背上初愈的伤口火辣辣地升温。
“那你……也觉得是树显灵吗?”迟将离算是没话找话。
“我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的,我只相信人本身的能量。但现在,我宁愿相信,有守护神的存在。”
守护神?
迟将离回头瞧她,她却给迟将离一个从容的笑意。那笑意很淡,淡到迟将离都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当迟将离能自己吃饭之后,一行人才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