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重新上了车,王管事尽量的缩在一边,想给段瑾棠留出更多的空间来,也只有他能给段瑾棠挤出点空间,王贵生人高马大的,再说司机的位置是要保留出来的,段瑾棠对于王管事的谦让丝毫没感激,他舒展着双腿坐着,心里颇为嫌弃王管事,但也不好意让王管事到后面车厢里坐,毕竟年纪大了。
几个人下午到了青岛,吃了点饭又上路,青岛的境内还是盘查的很严,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段瑾棠买了份报纸,大约的扫了下,好像是因为南方闹革命,北方各路军阀在青开会,可能是意见不合,竟然枪擦了火,几路人马本来就是虎视眈眈的,这下彻底的闹掰了,据说城里混乱的很,他们还是早走的好,反正也快到家了。
王贵生也想快点赶路,白天不仅仅是排查严格,搜后车厢不说还要奉上银子,幸亏胡都统的通行令在,没让他们把茶叶给破坏了。
王贵生一边想一边看着两边的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身边坐着的可是段老爷啊,王贵生从车镜里看了一眼,段瑾棠颦着眉睡觉,也不知道睡着了没,因为身体端端正正的,一张脸倒是安安静静的。
王贵生重新把视线收回来,好好开车。
段瑾棠睡的迷迷糊糊的,一个重物落到他车上,把他惊醒了,他的后车厢装的都是茶叶,用大雨布围的结结实实,这一声嘭的一下,段瑾棠一下子清醒了,刚想回头看看怎么了,就看见旁边的车窗外伸过一把枪来,段瑾棠僵住了。
王贵生不想停车的,可是头上被指着枪。这个地方停的可真不好,树林子。
从树林里又出来了好几个人,都统一的配着枪,天冷林子黑,深色的军大衣在车灯的照耀下看的清楚,这是军人。
几个人被拽下了车,段瑾棠手指捏攥的青白才止住了发抖:“请问……阁下拦我的车有何贵干。”
走出一个领头的,整了一下大衣,语气很缓慢:“抱歉,深夜拦阁下的车。”段瑾棠看着这一排指着自己的枪有些冷笑,都指着自己了道什么歉。
段瑾棠心中恼怒可是也知道利害,他知道跟这些官兵是有理也讲不清的,他长这么大不曾出过远门,更不曾遇到过这种阵仗,这让他手一个劲的哆嗦,牙齿咯咯的响,他使劲咬着才没出声,段瑾棠不吭声,王贵生想说什么被他爹拦下了,王管事刚才一直在哆嗦,这一会又重新撑起力气来,他们三个人他是最年长的一个,理应他出头,王管事哆哆嗦嗦的上前给钱:“这位大爷,我们只是商人,合法的商人。”
那个人不接钱,也没看王管事,径自盯着段瑾棠:“我们想接阁下的车一用。”段瑾棠最担心的事来了,他强咬了咬牙:“我这车里是货物,给了你们车,我这货物放到哪里去?”
用枪指着他的士兵作势要打段瑾棠,被那个人拦住了,他抬了抬手竟然会笑:“你误会了,我只是说借你的车,我们五个人占不了你们多少地方。”他看了看车:“我们到后车厢就可以。”
段瑾棠终于明白他们是要借他的掩护,难道这几个人就是报纸上被搜查的那群人?段瑾棠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们是五个人,可是都手持手枪,段瑾棠认识这手枪,勃朗宁的,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他的脑袋就该开花了。可是让他们上车,前面那么多的关卡,也不好活,段瑾棠咬了咬牙:“阁下要去什么地方?”
为首的那个人看他这么上道点头笑了笑:“天津。”段瑾棠嘴角动了下,那个人马上发现了:“阁下难道也去天津?”段瑾棠想否认的也晚了,他只好僵着脖子答道:“是。”那个人笑了:“那可真是巧了,幸会幸会。”
他伸出了手,段瑾棠只好握了上去,冯继霖轻轻的握了下,这双手冰凉,微微发抖,显然是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但是他还是摸清了,手指修长,指骨顺溜,连点薄薄的茧子都没有,是个养尊处优的,看样子是哪家的大少爷。冯继霖摸清了他的身份便放心了,他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拦到了这辆车,且又是个文弱少爷,真是天助他也。
第7章
段瑾棠让王贵生把雨布扯开,大货车后面还有一些空地,茶叶集装箱之间还塞了一些布匹,棉花,这样有助于运货,也能多赚点钱,这几个大兵毫不客气的上了车,把他的茶叶盒子堆到了四周,把中间位置收拾出来,毫不客气的把布匹棉花堆在了底下,段瑾棠咬了咬牙,要忍,脏了布匹不要紧,丢了命就没了。
段瑾棠看着几个士兵都上去了,身边这个人还没动,段瑾棠看了看他,他不会是想坐前面吧。
那个人倒是不想坐前面,他看着段瑾棠,脸上有笑意:“还请阁下随我一起委屈下,坐在后车厢。”段瑾棠瞪他,那个人又离他进了一步,距离近了,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便更加的锐利了,段瑾棠下意识的后退了步,这些军痞子杀人不眨眼,这个人身上更是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自己落到他手里不知道被他利用完了会不会死。
王贵生看他有难想上前去解救他,结果没走几步,段瑾棠就被那个人擒住了,王贵生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的手,段瑾棠已经被他掐着了咽喉,眼睛都瞪大了,王贵生便不敢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