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这样傻,没中mí_yào也不会往外跑,硬是要冲回去救人。”
“……算了。还有个小的跑了,这血滴了一路,怎么办?”
“不必节外生枝,先把人带回去。她受了重伤,又是个女孩子,估计活不下来。”
叶凛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莺……”他颤着声音开口,喉咙深处痛得像是被火燎过,“莺儿……”
“莺儿呢!”
他直直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胫骨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叶凛深吸了几口气,将不自觉地发着颤的手藏进被褥下,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司刃站在床头定定地看着他,见他醒来,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终于醒啦?可担心死我了,”轻柔如羽毛的嗓音中藏着某些过分亲密的、几乎令人感觉不适的东西,“怎么把脸伤成这样呢,真是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司刃踏前一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饱含怜爱的目光注视着他,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细细赏玩一件终于落进自己掌心的名贵器物。
“……在我身边,你永远不用担心其他了。”
这是他坠入地狱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叶凛打了个冷颤,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窗外夜色深沉,月光寂寂,侧耳听去,只有细细的虫鸣。
却再也没有人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抚他了。
凌松发现凌凌就是叶凛的时候,吓得大惊失色,直接就愣愣地在旧日挚友的面前跪了下来。
回去翻来覆去地想了几次,还是觉得十分丢脸,而且满脑子都是“天啊我睡了自己昔日的好友还把他弄得这么惨我该死”。
自此克己复礼,不敢越雷池一步。
等到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凌松想起初次见面时,叶凛稍微被触碰便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可怜地发起抖来的样子,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记忆中的旧友仍然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黑如点墨的眸中看向自己的时候永远盛着柔和如一池春水的目光,折扇轻摇悄然掩去唇边有几分促狭的笑意。
他性子温润而包容,似乎总是对他人怀抱最大的善意,不管自己怎么胡闹也只会有些无奈地笑着叹气,顺手打扫干净残局;笔挺的脊梁却始终如风中劲竹,身为世家公子竟往往有路见不平便拔剑斩之的慷慨侠气。
在凌松每一次自暴自弃抱着回忆里被时光磨砺得渐渐模糊的身影取暖时,叶凛又是怎样在一个又一个地狱般的漫漫长夜里挣扎着想要活下来?
他咽下死志,忍辱求存,终于踏过望不见尽头的黑暗,带着满身伤痕,才再一次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