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渺渺,很普通的唱腔,却含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许是阅尽繁华后的一许苍凉,又似历经沉浮后的些许安宁……
独处的环境里很容易催生出孤独感,歌声像是一剂催化药,将人心头的心思无限放大,忍不住的去回顾自己一地鸡毛的人生路,侧耳细听间,不知不觉间眼角已经有了几分湿润。
歌入人心,往往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的下场。
这等幽怨的情绪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进而不可自拔,直至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角里,再无转圜余地。
我却不喜欢这样的感受,相较之下,与其自怨自艾,我觉得起身来,无声无息的唤醒了天官刃,静静的候着对方。
花船的速度不满,眨眼间驶到近处。
船头上冒出一个精壮的汉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忙碌着让船渐渐停泊在水边。
汉子未曾和我打过招呼,只是扭头冲我笑了笑。
“这是个人。”
我心里有谱了。
这个月份的黑竹沟里虽不似北方一样荒凉,可夜间的气温终究不美丽,我穿着一身单衣都有些瑟瑟之感,这汉子却好似不惧冷一样,口鼻间呼出一溜溜的白气……
船定,汉子冲我点了点头离去,歌声也戛然而止。
不多时,一道摇曳的身姿出现在船头。
这是个妩媚的女子。
这种妩媚的和茳姚的妩媚截然不同,茳姚的那种妩媚,像是罂粟花,美丽又致命,只可远观,却不敢靠近,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提醒自己,靠近了会死,而眼前的女子却是我见犹怜的那种。
一袭象牙色的旗袍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红唇鲜艳,眼波婉转间,露出浅浅的笑容,贝齿洁白,脸上浮现着两个小小的酒窝……
风过,裙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雪白。
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有点冷。
“又是一个薄命人。”
女子忽然开口,轻声道:“彝人的山水都是带着温柔味道的,弟弟面有伤痕,在此拄刀而立,杀伐之气凌厉,却是有些煞风景了,温柔乡最禁不得杀伐气的摧残,何须如此呢?坏了这份柔软,让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冷冰冰的人吃人,那未免也过于残酷了……”
这话与其是对我说的,倒不如说像是她的自怨自艾。
我可能终究是稚嫩了一些,听不出她这番话里含着怎样的意图,如她所言,兴许我当真只是个煞风景的武夫,心里没得那么多的弯弯绕,索性昂头直接问道:“姐姐又是什么人?”
女子微微一笑:“如你一般,落了这江湖间的薄命人。”
我皱了皱眉,又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目的?随性而来,看些景儿,待心满意足了,便顺水去了别的地方,浮萍一般的人儿,自然要认命,过着浮萍一般的日子。”
女子脸上的笑容更甚,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都是那命比纸薄的人儿,便不用彼此提防着了,弟弟,不如上船来喝杯薄酒吧!”
不用彼此提防这是屁话。
顶多就是……身不由己而已!
身不由己的是我,却不是她。
我左右看了一眼,摇摇头无奈一叹,顺着船头放下来的梯子攀了上去。
一张矮桌已经放在船头,女子坐在一头,我在另一头坐下,定定的望着她。
吱呀!
门开了,先前那操船的汉子端着盘子出来,盘子里是一坛子看起来像是酒的东西,另一侧搁着两个陶碗。
盘子放在面前,汉子拍开坛子,里面果然是酒,飘出阵阵醉人的香气。
“好汉子不喝没骨气的酒,那等拿着精致物什喝法想来小兄弟是不喜欢的,便斗胆做个主,用了这陶碗给您。”
汉子给我倒满酒,在此期间,他拿着坛子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那是一双手心手背全是茧子的手,肿胀的就像是馒头一样……
一双……近乎于废掉的手。
见此,我心头更是暗叹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跟无双待得时间久了,我倒是也有了一些见识,这汉子的这双手成了这样,这便是典型的横练了,一边拿药汁浸泡双手,一边不要命的用这种法子虐待这双手,直至再也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甚至拿不起碗筷,吃饭都得别人喂,如此就算是成了,这双废掉的手也成了杀人的凶器,开金裂石不在话下。
这样的狠人,哪怕是我的状态最佳时,一旦被近了身也难有活路,遑论是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这俩人如果起了歹心,我今天下不了船!
性命没了保障,我也没那么多忌讳了,端起陶碗一口灌个底朝天。
酒不烈,却有一股子异样的香气,进了肚子里反倒是灼烧起来,直把身上的阴冷气儿驱散的干干净净。
“好,小兄弟不是扭捏的人!”
汉子叫了声好,又给我满上,这才转身离开。
那女子始终都在看着我,见我特光棍的连百辟刀都放到了桌子上,便笑着说道:“百辟刀,魏武所制,取名百辟,以辟不祥,慑奸宄,此物出,妖魔鬼怪见之退避,传闻共有五枚,龙、虎、熊、鸟、雀,虎刀当为霸者所持,如虎如彪,百兽之王,将帅之统也,熊刀则为悍勇之士所有,至于鸟雀之流,不值一提,弟弟手持龙刀,莫不是有九五冲天之意?”
“姐姐,但凡有点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