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军人执着的双眼,展昭清楚自己遇到一块推移不动的石头,想要说服他,既无时间,又无可能。心知这些同伴非伤即病,而特别班队员全部训练有素,倘若解决不了,闹出更大的动静,纵然自己开了了七道铁门,结局也仍然是死亡。
探照灯从窗外扫过,门边登记桌上一块裁纸刀片反s,he出灯光。
军人点手,三名身体较为健全的同伴过来,抄起墙边特别班队员常用的六棱棍,转身就走。
展昭冷汗涔涔的手掠上桌面。
刀光立上指间,金风破空而去,贴着军人首领脸侧s,he过,钉进房间中央的木柱。
军人猛回过身,惊异的目光看到展昭用十九路军专用战地手语下达斩钉截铁的命令:
“违命者,格杀勿论!”
流动的明暗光影里,展昭立在桌边,如同一座挺秀的山峰。
军人首领咬咬牙,急步回来,把手伸到展昭胁下,承担起他重量的同时,手臂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胸膛里,是弥足冷静的心跳。这心跳莫名地让人定下心神,甘愿听从安排。
展昭目视前方,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军人顺着他的力量所指的方向迈步前进,心里惊叹,拖着一条腿的展昭,竟然不比他慢。
五个人影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走廊,远远看到电路板上,11号牢房的指示灯亮着。
军人扶着展昭,矛盾重重地低下头。对着没有脉搏形同离世的ke311,他到底还是没有下手。一定是ke311回光返照,用最后的力气求生,懵懂按铃。
展昭宽慰地看他一眼,迅速给每一个人指派位置,把自己安排到原来位于门口的1号牢房。
虽然展昭没有解释,但军人首领明白他的意图:夜里a按铃,会有两名带枪队员赶来查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他将在危险发生之前按铃引来一个特别班队员,其他四人对付另外一个,这样胜算要大得多。一旦查探11号的特别班队员冲出来,他所在的1号牢房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到了必要的时候,你会是第一个愿为大家死的人。
1号房门锁合上的一瞬间,军人猛地转开脸去忍住眼底将要迸出的热泪。
真正为所有人挡住凶险的人,第一个愿为大家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至今连名字都不知的,kd376。
——活下去,生者死者,都莫辜负。
活下去。莫辜负。
有人在门外说话,紧接着是钥匙的转动声。
军人心中一沉:来的是全副武装的三个人!
值夜的特别班队员直田和松本听到铃声就背着毛瑟枪从牢区旁边的值班宿舍赶来。心中不满,既抱怨实验材料这么晚按铃不堪其扰,又抱怨石井长官要求队员值夜必须带枪小题大做。
牢房每天频繁开锁关锁,a出出进进,身体健康的戴着手铐脚镣,接受实验的基本都丧失活动能力,所以虽然牢房房门坚固,钥匙却全部相同,特别班成员人手一把。只有关锁外门的钥匙,在当班的特别班队员手中传递。
直田和松本刚到门口,发现有人已经先来一步,因为不当班进不去,等在这里。
特别班实习成绩最优秀的少年兵秋山静。
“秋山?”直田一边开门一边诧异地问,“k实验初步成功,今天晚上大家难得放松一番,你还不休息?”
少年兵努力笑了笑:“如果是我直接负责观察的那几个a按铃,我不想错过记录机会。”
“不是我说,秋山,你来早了,他们几个今天夜里都死不了。”松本絮絮无聊地推开门,看看秋山静背后的毛瑟枪,抬脚走进,“年轻人就是有j-i,ng力,纪律遵守得这么好,不当班时过来也背枪。真是优秀学员啊。”
少年兵默默跟在后面,眼中泛起极力掩饰的悲哀。
他只是想来看看按铃的是不是kd376。在这里实习两个月之久,从来没有一个实验材料能够让他产生如此感同身受的担心。
走廊里静寂得如同坟墓,连做完实验的a通常会发出的呻吟声也没有。反而比往日更令人寒毛直竖。
直田打开走廊里昏黄的顶灯,看看墙上的电路板,直接向响铃的11号牢室走去。松本走在旁边,心想如果今天晚上在霍乱实验中幸存的ke311还不咽气,到明天就可以送去接空气泵抽血,用以制造更加有效的疫苗。
秋山静并没有跟着往里走,他握着军用手电,站在kd376的门口。
应该正是伤口充血疼痛的时候,然而里面的kd376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昏过去了?还是好不容易才睡着?或者,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一个人在黑暗里煎熬着等天亮?
秋山静移开准备按亮手电的手指,拿单人牢房的钥匙开门。
门正常打开,kd376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秋山静来到床边,把手电平放在床上打开,尽量不惊动他,伸手掀开黑衫,顿时大吃一惊。
紧韧修长的腰线以下,固定缝线的纱布垫已经被鲜血浸透。自己告诉他尽量别动,怎么还挣扎成这样?
正想试试他是不是发烧,手刚探到额前,就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手腕,反倒吓了他一跳。
“你醒着……怎么弄成这样?”感觉到kd376手指冰凉,少年兵犹豫一下,没有把手抽回。
手电的光圈打在墙上,散s,he的光线里,展昭握着少年兵的手腕,看着他尚存稚气的眼睛。
展昭眼神温朗如初,而少年兵却从中看出了自己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