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顾不得伤痛,定定望着上方的展昭,距离这样近,他能看清楚展昭完美如同玉碾的五官,线条分明的薄唇下,紧咬的牙关使俊朗温润的脸庞多了几分刚毅的锋棱。说不吃惊是假。尽管有看展昭神速装枪的经验垫底,他也实在没想到这猫儿会在有人偷袭时,能有和自己同样的反应速度——甚至更快,只凭耳力,就准准命中隔在窗外的目标。
可他也能感觉到展昭刚刚还稳健握枪的左手开始颤抖,他分明看见蓝色的衣袖上,又有一片血迹渐渐洇晕开来,一定是包扎好的伤口又挣开了。
“猫?展昭?”他顾不得伤处被压的痛楚,轻轻摇晃展昭,“猫……你没事吧?”
“没事。”展昭直起身,眼里流露出歉意,“谢谢你,白玉堂。”
是我谢你才对。但是白玉堂没有说出来。身上失去了展昭的温度,白玉堂忽然觉得有点怅然,回味一下,甚至连被压住的痛,都暖得令人有些留恋。何况展昭是撑起半臂护着他,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也并没有实实压在他身上。
“刚才那人,是冲着我来的。”展昭放下枪,“今天晚上会有场硬仗,或许生死难料。你为什么来到长春,能不能在战前跟我说句实话?”
白玉堂靠在床头,眼梢挑起一丝淡笑。
“猫儿,白爷是条血x_i,ng汉子,你要是相信我,就别问。应该告诉你时自然告诉。”
药水的气息静静萦回,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展昭简单处理一下自己,又回来继续处理白玉堂。
太阳偏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卢方和蒋平来了。
“展副官,你的办法不错,是徐老三手下翻垛的带着一路c-h-a千的倒了。”卢方挑起大指,“他私自下山探家,结果家小都被日本人押了!只是没想到陷空帮里的人会这么没刚x_i,ng,竟然应了日本人来行刺你!多亏你早了一步。不光想得早,拔枪也比他们快!倒是我拨来保护展副官的人,没派上用场啊!”
展昭站起身,粲然一笑。
“大当家过奖了,展某也是冒了个险,让大当家虚担了心狠手辣的罪名。七天之后,大当家还是把解药给各位兄弟发下去,以全信诺。”
“说真的,酒里既然没毒,那你给大当家的是什么解药啊?”蒋平眨着眼小声问。展昭笑笑,答道:“氰钴胺素,对身体没有损害。”
白玉堂想笑,可是浑身的伤一笑就痛,只好忍到肚皮抽筋。这只猫真能故弄玄虚,还氰钴胺素,不就是维生素b12吗……可是卢方和蒋平那一头雾水的表情,对展昭敬若神明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看白玉堂浑身颤抖的样子,倒是把卢大爷和蒋四爷担心得够呛,直到白玉堂平静下来,蒋平才开口温言说道:“五弟,等这仗过去,你也好些了,咱们兄弟五个再正式结拜。话说干咱们这一行的都得有个报号,你大哥叫钻天鼠,你二哥叫彻地鼠,你三哥叫穿山鼠,你四哥我叫翻江鼠,哥几个一合计,你年轻,人俊,功夫又好,不如就叫锦毛鼠,五弟想着怎么样?”
白玉堂的脸色变了又变,五官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来拼凑表情。心中叫苦,哥啊!坑兄弟我哪!送我这么个报号,要知道我可是开口闭口管展昭叫猫啊!一口气闷在喉咙里正出不来,眼光斜到在一旁佯作不闻的展昭,看那猫儿俊脸微红,眸溢黠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自己就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这是命啊!有四个鼠哥在前,白爷一下子变成锦毛虎终归不好。看来,是注定要被这猫压过一头去……
只是白玉堂不知道,那个猫的绰号,其实并不是他第一个叫的。党务调查科的每个特工都有一个行动代号,而展昭的,就叫作“御猫”。
展御猫。
看卢方蒋平笑容灿烂,展昭向卢方拱手。
“内j,i,an既然挖到了,请问展某的勤务兵张龙,可有消息?”
听展昭问到张龙,蒋平笑吟吟地回答:“他们招出来,人在山腰小庙里关着呢,已经让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有人急急跑来报告,小庙里没有张龙,院里枯草零乱,血迹已干,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带走了。看雪地上留下的鞋印,是日本军靴。
究竟还是被日本人抢在了前面!屋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刚要说话,又有人来报,又来了一队鬼子和伪军,看方向是向陷空帮后山拉网,镇子里的日军也开到了山下,而且准备了好几门野战炮和榴弹炮。
卢方冷笑:“前后夹击,还真是场硬仗。日本人既然来给卢某拜寿,就好好招待吧!”
展昭俊逸眉宇间掠起凝重之色。自从东北军不发一枪撤出锦州,东北的抗战形势就明显吃紧,关东军集中力量在黑龙江作战,占了上风以后越来越嚣张。近日各股地方武装力量和日本人冲突不断,陷空帮二十七个分堂哪个也不敢轻易离山,此时在总堂这里的人不过三四百,而且武器普通。劫车时弄到的几箱军备终究有限。要面对的是装备j-i,ng良的日军,生死难料。
展昭拱手:“张龙出事,说明日本人对山上的情况有所了解。大当家信得过展某的话,就请允许展某参与布防迎敌,尽量保存陷空帮实力,准备趁夜撤离。”
“还有白爷!”床上传来白玉堂的声音,“虽然时间紧,只要有人手,埋雷拉线还是够的。大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