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面色如纸,安静地躺在那里,是陈飞卿见过他最安静的一刻了。
陈飞卿蹲在床前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抛去两人的身份立场和小王子的脑子,陈飞卿是很喜欢小王子这个朋友的。
鲁鼎轻声道:“你也别太担心,反正你也不是大夫,还是等太医来了看吧。他命大得很,既然都能让我正好救下来,老天肯定是还不打算收他。”
陈飞卿摇了摇头:“我担心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若全都是大王子做的,那他大概是准备逼宫了。傅南生跟我说,漠国国王身体每况愈下,很有可能是大王子私下里进献的所谓金丹导致的。看来大王子是真的着急了,若和谈一事进展顺利,逐渐的漠国百姓被教化,大王子十年后再想掀起战火就会很难了,毕竟漠国百姓也不过是为了吃穿,若能不必打仗卖命就能有吃穿,心里就会多一份犹豫了。”
鲁鼎却突然问:“傅南生?”
陈飞卿道:“对了,忘了跟你说,江陵子就是傅南生。”
鲁鼎道:“我知道啊,但你怎么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陈飞卿讶异地问:“你知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鲁鼎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自己都挺嫌弃他的。”
陈飞卿连忙摆手:“我没说过我嫌弃他。”
鲁鼎更不乐意了:“那你必须得嫌弃他,我跟你说,不是我对他有偏见,他是个疯子!有些事我本不想说,但若你不听劝,我只能说了,他对你心存不轨。”
陈飞卿一怔,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道:“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不说你能听劝?”鲁鼎伸手扳住他的脸,强行扭过来看自己,“我再说得直接一点,他想睡你,你听明白了吗?”
陈飞卿干笑道:“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我亲眼所见!大哥你信我一句,别跟他来往了。”
“他跟我解释过了,他发毒誓了,现在对我没意思了。”
鲁鼎更震惊了:“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还跟他继续来往?你是不是傻?”
陈飞卿为难地道:“你刚回来,很多事你不知道,他真的变了挺多的,一回来就救了公主,还偷偷告诉我一些不该他说的机密,甚至放着自己的腿不治也要将药送给皇上,而且还坦然地跟我认了错,我总不能就为了那一件事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吧?”
鲁鼎都要吐血了:“大哥,你醒醒,他是什么人?他是万花楼出来的,这些套路我都会!你是万花楼去得太少了,女人也没碰过,那些娼妓都是油锅里滚过来的,这些事——”
陈飞卿打断了他的话:“傅南生是男人,也不是娼妓,也有人帮他脱了贱籍。”
鲁鼎摆摆手:“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他,但大哥,真不是我刻薄,我看他也没多少把他自己当男人看的样子。他就是娼妓之子,这是他从出生那一天就改不了的事实。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说这不是他能选的,但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很多他的事,那些总不是别人逼他干的。大哥,你别被骗了,你是真的没见过,在那种地方摸爬打滚十年以上的人,他们说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的。”
陈飞卿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放心,我又不喜欢男人,待他亲近也多少是因为欠他人情,总不好意思。更何况,他此次前来是代表漠国,我负责此事,真不好不理他。”
鲁鼎叹了一声气:“让我来负责,你找个借口躲开吧。大哥,你相信我,你不会喜欢被男人睡的。”
陈飞卿:“……”
鲁鼎拍着他的肩膀,不断叹气。
陈飞卿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有感触?”
鲁鼎警觉地道:“你别误会。”
陈飞卿说:“我没误会。”
两人互相看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过后,鲁鼎道:“你真的别多想,要不要我给你找个水盆照照你现在的神情?”
陈飞卿道:“你才别多想,我只是在想——也没想什么。”
鲁鼎道:“别想了,你要想试试,我带你去找个小倌试试,也就图个新鲜。”
陈飞卿:“……”
他面色微妙的站了起来,朝鲁鼎身后叫道:“爹,我没想试。”
鲁鼎背脊一僵,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到安国候带着太医站在门口,一张黝黑黝黑的脸,更加的黑了。
鲁鼎腿一软,跪在地上,道:“侯爷,您误会了。”
安国候沉声道:“滚。”
两个人麻利儿的往外滚。
数日后,书院正式开门授课,围了许多的百姓看热闹,秦郑文亲自送了几担年少时读过的旧书来道贺,面上倒难得有些笑意。
热闹当中,没有陈飞卿。